胡凤霞觉得自己回娘家接受了一番洗礼后,脑子又开了窍,简直说得太好太棒了。
赵建国坐在墙角的地上捂着脸,觉得自己媳妇就是个棒槌,高玉英看着大儿媳,太阳穴突突直跳,只想给她一棒子。
“你的意思是,把老二老三还有秀珍分出去,你们一家子还和我们一起过,以后家里的事你们做主,是吗?”高玉英握紧了洋瓷茶缸。
胡凤霞笑得得意,眼里透着清澈的愚蠢:“妈,要不说媳妇像婆婆呢,你看,你和我真是想到一处去了!
建军建业也该自立门户了,大姐嫁了人成了家,这个家就和她没啥关系了,秀珍虽然还小,可女人嘛,读那么多书也没什么用,早早嫁人还能减轻家里负担。
妈,以后有我当着这个家,你就放心吧!”
胡凤霞也不叉着腰了,拍了拍干瘪的胸口,眼神坚定得像是随时准备为组织牺牲。
高玉英咬着后槽牙,皮笑肉不笑:“哦?想得还挺好的,以后别想了。”
胡凤霞脑子里幻想着自己当家做主的自在,丝毫没有留意到婆婆的后半句话。
“妈,你和爸岁数大了,手上放太多钱也不合适,万一哪天老糊涂了,把钱藏到哪个犄角旮旯,被老鼠拖走可就不好了。
我就费点儿心,替你们管着,反正以后也是要给我们的,早一天晚一天也没啥区别!”
胡凤霞摇头晃脑地说着她娘家妈教的这些道道,话还没说完,就觉得眼前好像晃过了什么,“砰”的一声,一个硬物就砸在了她的脚背上,疼得她当时就弯下了腰。
“妈,你,你干啥啊……”
尖锐的痛感刺激到胡凤霞那常年不用的另一半脑子,终于想起了早上那段有血有泪的经历。
回娘家被打完鸡血,她就记住了娘家妈让她要立起来,要拿出长媳的气势,去争去抢,忘了她妈还说过要慢慢来。
高玉英坐在椅子上,屁股都没挪一下,大声怒骂道:“干啥?我还活着,你就想当老娘的家了,你想干啥?!”
说完,高玉英狠狠拍了一下桌子,赵有财和角落里的儿女们都惊得身体一抖。
赵建军恨不得冲上去给大嫂喊加油,再努力一点儿,老大家就可以喜提双打冠军了。
胡凤霞委屈地揉着脚背,她的脑子里已经成了一团浆糊。
娘家妈明明说她用长媳的身份操持家里,婆婆会很高兴,会愿意让她管钱管家的,咋就变成了这样?
胡凤霞缩了缩脖子,往后退了两步:“我,我没说错!我家是长房长孙,你和我爸要是死了,家里的东西都是我们的!”
高玉英腾地一下站起身,快走两步到胡凤霞面前,眼里冒火。
“长房长孙?你长东长西都跟我没关系!老娘还在这儿喘着气呢,你就想着来当我的家,我是不是应该马上两腿一伸,配合你的长媳登基大业?”
胡凤霞看着婆婆一脸愤怒的样子,委屈地撇了撇嘴:“妈,我不是那个意思……”
高玉英不屑地瞥了胡凤霞一眼:“哟,你还委屈上了?少在我面前摆出一副受气包的样子!把你那两滴猫尿憋回去,不然脑子里的水不够用了!”
角落里的赵建军听到他妈这话,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儿。
胡凤霞一扭头,就看到赵建军捂着嘴,肩膀抖动个不停,这她哪能忍,她娘家妈说了,她是长嫂,必须要能立得起来,弟妹们才会乖乖敬着她。
“老二,你笑啥?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大嫂!”胡凤霞叉着腰瞪着赵建军,婆婆说她就算了,小叔子还看她笑话。
赵建军才懒得理这个四肢健全,大脑萎缩的嫂子,努力忍住笑:“瞧你说的,我要是眼里有你,那多不合适啊。”
胡凤霞的脑子又不够用了,赵建军的话听着好像没毛病,可她怎么就觉得不像是什么好话。
“赵建国!你是死人啊,你听听,老二说的是人话吗?”胡凤霞真要哭出来了,扯着嗓子喊。
赵建军嘿嘿一笑:“嫂子,要么说你聪明呢,我说的不是人话,你还能听懂?”
胡凤霞一怔,赵建军这是啥意思?夸她呢?可他表情看着怪怪的。
“凤,凤霞,你别和老二吵了。”另一边角落里瘫坐在地上的赵建国实在看不下去了。
本想着这个傻媳妇虎了吧唧的,能冲上去和他妈争个高低,没想到几句话就被老二带进沟里了。
胡凤霞寻着声儿看去,这才注意到墙角的那一坨是赵建国,她还以为是老三赵建业那个不务正业,招猫逗狗的货呢。
“建国,你,你这是咋了?”胡凤霞走近一看,赵建国早上被打的巴掌印还没消呢,这脑门上又多了包,鼻子一圈还有血痂。
胡凤霞心疼得又冒了一波泪,伸手去扶赵建国:“你坐地上干啥,快起来!”
赵建国:是他想坐地上吗?他腿疼啊!
被胡凤霞猛地一拉,赵建国觉得自己缓得差不多的腿好像更疼了。
“你,你别动我,我自己站一会儿。”赵建国推开胡凤霞的手,靠在墙上,弯起那条伤腿,金鸡独立。
“你的腿咋啦?!”胡凤霞震惊,她就回了娘家一趟,她男人怎么新伤落旧伤,连腿都伤着了。
赵建国尴尬地笑笑:“没事没事。”
胡凤霞的大脑开始高速运转,刚才她看到了,老二的嘴角是烂的,眼睛是乌的,她男人又这样,那一定是他们兄弟俩打架了。
对!一定是这样!所以婆婆受不了他们胡闹,才会说分家。
她是长媳,是大嫂,她娘家妈说了,要立什么威,才能震住人,反正就是找别人的错处,发一通火,就行了。
胡凤霞眼珠滴溜溜地转,脸上表情丰富,赵建国一看,不好,不出意外的话,他媳妇今天要出意外了。
不怕坏人处心积虑,就怕蠢人灵机一动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