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辞一路被拽回西院，萧彻将她狠狠甩在门板上。
“砰”的一声，震得窗纸发抖。
他逼近一步，周身的寒气几乎将人冻伤，眼底翻涌着恨意与嫉妒，像是要将她吞噬。
“沈星辞，你好大的胆子！本王说过不准你踏出西院半步，不准你见温庭玉，你全当耳旁风？”
念安撕心裂肺的
“娘亲”还在耳边回荡，孩子哭红的小脸、攥着她衣角不肯松手的模样，像钝刀般反复切割着她的心口。
可她没有像萧彻预想的那样慌乱求饶，只是抬起眼，眼底虽有红血丝，却依旧亮得惊人。
她直视着他的怒火：“我见我的夫君与儿子，何错之有？”
“何错之有？”
萧彻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伸手掐住她的下巴，指腹用力，迫使她更贴近自己。
“温庭玉是待斩的逆党，温念安是逆党之子！你私闯天牢，与逆党私会，还敢说自己没错？”
沈星辞忍着下巴的剧痛，声音有些发颤：“我去天牢，不过是想确认他们是否安好，你已经囚禁了我，有什么恨什么怨你都冲我来，但念安只是个孩子，你能不能……放过他？”
“他又不是本王的儿子，是你跟逆党生的野种，本王为什么要放过他？”萧彻冷笑。
“他……”沈星辞差点就要脱口而出的话，却硬生生卡在喉咙口。
她不能说
也不敢说。
念安是她拼尽全力九死一生才生下来的，是她的命。
她担不起任何失去儿子的风险。
可看着萧彻眼底的冰冷，她心口的恨意又翻涌上来。
当年若不是他与杜月璃的
“背叛”，她怎会走到如今这步？
“怎么不说话了？”萧彻掐着她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目光如鹰隼般锐利。
“是不是觉得温庭玉还能护着你？还是觉得本王不敢动温家？本王告诉你，你再敢违抗命令，本王就择日判温家满门问斩，包括你那个哭着要娘亲的儿子，温念安。”
“不要！”沈星辞猛地抬头，眼底的绝望瞬间被怒火取代。
她死死盯紧面前这张冷血无情的脸，一字一句道：“你敢对念安下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她的话让萧彻的怒意更甚，攥着她的手腕将她按得更紧。
“你要怎么不放过我？”
萧彻俯身，温热的气息喷在她脸上，语气里满是嘲讽，“你以为自己还是以前那个高高在上的太傅千金？值得本王为你花心思，讨好你哄你？沈星辞，你不会以为，本王真会对你这副残花败柳之身感兴趣？”
他轻嗤一声：“对于一个哄骗过本王的女人，本王怎么可能还上当。当年你跟本王发过誓，说要一生一世一双人，永不分开，结果转头就写了诀别书，穿着大红嫁衣另嫁他人，还替那人生儿育女，沈星辞，你就是个满嘴谎言的骗子！”
“我满嘴谎言？”沈星辞怒极反笑：“是谁先背叛了誓言？如今你娶了杜月璃，倒反过来指责我？萧彻，你不觉得可笑吗？”
这番话像是戳中了萧彻的痛处，他的眼神骤然变得阴鸷，攥着她手腕的力道又重了几分。
“你发誓，以后再也不与他有任何牵扯，我可以考虑放过温家人，包括那个孽种！”
孽种！
当这个字再一次从萧彻嘴里吐出来，沈星辞大脑里有根弦再也绷不住了。
“念安是孽种，你又是什么东西？”她几乎是吼了出来。
吼完后，四周围诡异一般的安静。
只有男人的喘气声越来越急。
“找死！”
萧彻额头青筋暴起，一把扼住女人纤细的脖颈，将她死死抵在冰冷的木板门上。
他声似寒冰：“你真以为本王不会杀你吗？”
“你杀吧，杀死我算了，反正你也不想放过安儿。”沈星辞自暴自弃地喊完，眼眶又酸又涨。
那些深埋在心里的委屈和痛苦，此刻突然像是找到了突破口，一股脑儿朝她心口涌来。
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不断从眼眶中涌出。
温热的泪珠砸在萧彻的手背上，他的指尖猛地一颤，那触感竟有些烫人。
萧彻胸中翻涌的怒火竟如被冰水浇过，倏然褪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密密麻麻的心痛。
他盯着她被牙齿咬得渗出血丝的唇瓣，那点殷红刺得他眼慌，胸中像是堵了团灼热的棉絮，既闷又疼。
理智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他几乎是本能地俯身，将那抹颤抖的唇含住。
没有了先前的惩罚与粗暴，这一吻竟带着几分失控的慌乱。
沈星辞猛地挣扎，可扣在她后颈的手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没有用力禁锢，却让她挣不开半分。
他吻得愈发急切，像是要将她所有的委屈都熨帖掉，又像是要确认她还在自己身边。
他攥着她的衣扣，正要用力扯开，院外突然传来侍卫急促的声音。
“王爷！杜丞相深夜求见，说有要事启奏，关乎边境军情，十万火急！”
萧彻的动作猛地顿住。
他盯着沈星辞泛红的眼角，指腹蹭过她唇上的血迹，语气里满是压抑的情绪：“算你运气好。”
他松开手，想要帮面前的小女人整理一下乱了的秀发。
沈星辞羞愤地扭开脸，避开他的碰触。
萧彻眼神暗了暗，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摆，眼神恢复如常：“你最好记住，温家的命，温念安的命，都在你手里。再敢有下次，我让你亲眼看着他们是什么下场。”
说完，他摔门而去。
落锁声响起，房间里彻底陷入黑暗。
沈星辞跌坐在冰冷的地面上，手腕被攥出的红痕火辣辣地疼。
可她顾不上这些，连忙摸索着从袖中摸出那个纸团，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她小心翼翼地展开。
纸团上是用鲜血写的几个人名和几句话。
字迹潦草却有力，边缘的血迹已经发黑，显然是温庭玉仓促间用指尖写就。
她指尖抚过那些带着体温的血迹，眼泪无声地落下。
有了这些人和证据，温家人逃出天牢应该不难了。
她把纸团紧紧攥在手心，贴在胸口，仿佛能感受到温庭玉传递过来的力量。
窗外的风刮得更紧了，吹得窗纸
“哗啦”作响。
沈星辞起身走到床边，掀开床板，将纸团藏进床板下的缝隙里，又用被褥仔细盖住。
然后才真正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