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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秋狩的日子转眼即到。

皇家仪仗浩浩荡荡出了京城,前往京郊的皇家围场。旌旗招展,甲胄鲜明,骏马嘶鸣,气氛肃杀而隆重。

赵明珠(林潇潇)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看着窗外掠过的秋日景象,心情复杂得像一团乱麻。

她身上穿着一套皇后特意赐下的火红色骑射服,衬得她肌肤胜雪,明艳照人。但这身行头穿在她身上,总有种小孩偷穿大人衣服的违和感,尤其是想到自己那惨不忍睹的骑射技术,就更觉得这衣服像是戏服。

翠儿在一旁兴奋又紧张:“小姐,听说围场里可大了,有鹿、有兔子,还有狐狸呢!说不定您还能猎点什么东西回来!”

赵明珠有气无力地白了她一眼:“我只求别被什么东西猎了去就谢天谢地了。” 她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晰——移动的惊吓发生器兼拖油瓶。

到了围场,安营扎寨。

皇家主帐气势恢宏,其余各家的帐篷也如众星拱月般散落四周。空气中弥漫着草木的清香和一种跃跃欲试的狩猎气息。

皇帝陛下发表了简短激昂的讲话,宣布秋狩开始。号角长鸣,各路勋贵子弟、武将们纷纷策马扬鞭,冲入山林,展现英姿。

赵明珠则亦步亦趋地跟在皇后身边,努力扮演一个安静的花瓶。

太子萧煜自然也在此次秋狩的核心队伍中。他换上了一身玄色镶金的劲装,勾勒出宽肩窄腰的完美身形,骑在那匹神骏的黑马上,宛如天神下凡,引得无数贵女偷偷侧目。

他似乎很忙,不断有将领和宗室子弟上前与他交谈,部署狩猎事宜。他的目光偶尔会扫过女眷这边,在赵明珠身上停留一瞬,看不出情绪。

赵明珠赶紧低下头,假装整理并不存在的衣角。

大部队出发后,女眷们便留在相对安全的营地附近活动。有些擅骑射的贵女也会在护卫的保护下,在周边林子试试手气。

皇后见赵明珠无所事事,便鼓励道:“明珠,你也去试试?让侍卫多跟着你,猎只小兔子也好。”

赵明珠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但不敢违逆,只好硬着头皮,带上翠儿和皇后指派的两名精锐侍卫,骑上她那匹温顺的小白马,磨磨蹭蹭地往营地边缘的林子里去。

她根本没什么狩猎的心思,纯粹是应付差事。进了林子,她就让马慢悠悠地溜达,自己则东张西望,开始琢磨这林子里有没有什么好吃的野果或者蘑菇。

“小姐,您看!那边有只野鸡!”翠儿忽然兴奋地压低声音指着一个方向。

赵明珠顺着看去,果然看到一只色彩斑斓的野鸡在灌木丛里踱步。

两名侍卫立刻递上小巧的弓箭:“小姐,请。”

赵明珠:“……”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她接过那把她几乎拉不开的小弓,笨手笨脚地搭上箭,瞄准……那野鸡似乎察觉到了危险,扑棱一下钻进了更深的灌木里,没了踪影。

赵明珠松了口气,赶紧放下弓:“跑了跑了,算它命大。”

侍卫:“……”

翠儿:“……”

一行人又往里走了一段,除了惊起几只鸟雀,一无所获。赵明珠倒是采了几朵看起来能吃的蘑菇(不确定),兴致勃勃地用手帕包着。

就在她考虑要不要建议干脆回去烤肉吃的时候,前方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喧哗声!

“快!围住它!”

“小心!别让它往深山里跑了!”

“是头黑熊!受伤了!更凶悍!”

赵明珠心里一惊!黑熊?!还受伤了?!听起来就很危险!

她立刻勒住马:“掉头!快回去!”

两名侍卫也面色凝重,护着她就要往回撤。

然而,已经晚了!

只听一声狂暴的兽吼,一道巨大的黑影猛地从侧面的密林中冲了出来!

正是一头体型壮硕的黑熊!胸前插着一支箭矢,鲜血淋漓,眼睛赤红,显然是被围猎激怒,慌不择路地逃窜到了这里!

它一眼就看到了离得最近的赵明珠一行人,咆哮着就冲了过来!

“保护小姐!”侍卫大惊失色,立刻拔刀迎了上去!

翠儿吓得尖叫起来!

赵明珠的脸瞬间血色尽失,大脑一片空白!她的小白马也受了惊,嘶鸣着人立而起,差点把她掀下去!

她死命抱住马脖子,才没摔下去,但缰绳脱手,马开始疯狂乱窜!

“小姐!”翠儿的哭喊声和黑熊的咆哮声、侍卫的怒喝声交织在一起,场面混乱到了极点!

两名侍卫拼死抵挡,但受伤的黑熊异常凶猛,一个侍卫瞬间被熊掌扫中,惨叫着跌飞出去!

另一个侍卫也只能勉强周旋,根本无力顾及赵明珠!

受惊的小白马驮着赵明珠,疯了一样朝着与营地相反的深山方向狂奔而去!

“啊啊啊——!”赵明珠只能死死抱住马脖子,耳边风声呼啸,树枝刮过她的脸颊和手臂,火辣辣地疼。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恐惧攫住了她全身!

她完了!这次真的完了!不被马摔死,也得在深山里迷路饿死,或者成为其他野兽的晚餐!

就在她绝望之际,身后传来一阵更加急促迅猛的马蹄声!以及一声清叱:

“抓紧!”

一道玄色身影如闪电般疾驰而来,瞬间越过乱窜的侍卫和咆哮的黑熊,直追她而来!

是太子萧煜!

他怎么会在这里?!

赵明珠根本来不及思考,只能下意识地抱紧马脖子。

萧煜策马与她并行,目光锐利地扫过受惊的小白马和几乎伏在马背上的赵明珠,冷声道:“松手!”

“什么?!”赵明珠以为自己听错了!松手?摔下去吗?!

“信孤!”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松手,跳过来!”

眼看小白马就要冲向前方一处陡坡,赵明珠闭上眼,心一横,猛地松开了抱着马脖子的手,朝着萧煜的方向奋力一跃!

预想中的摔落疼痛没有到来。

一双强健有力的手臂稳稳地接住了她,巨大的冲击力让两人的马都嘶鸣着晃了一下,但萧煜很快稳住了身形。

赵明珠落入一个坚硬却可靠的怀抱,冰冷的玄甲硌得她生疼,但鼻尖萦绕的却是熟悉的、带着冷冽松木气息的男子气息。

她惊魂未定地抬头,正对上萧煜紧绷的下颌线和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眸子。

他一手紧紧环抱着她,勒紧缰绳,控制着因为承载两人而有些焦躁的黑马,另一手已然拔出腰间佩剑!

那头受伤的黑熊竟然摆脱了侍卫,赤红着眼睛,朝着他们疯狂扑来!

“抱紧!”萧煜低喝一声,猛地一夹马腹,黑马灵巧地侧身避开熊扑的同时,他手中长剑划出一道冰冷的弧光,精准无比地刺入了黑熊的脖颈!

噗嗤——!

鲜血喷溅!

黑熊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哀嚎,重重倒地,抽搐了几下,不再动弹。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直到黑熊倒地,赵明珠还僵硬地缩在萧煜怀里,大脑一片空白,只能感受到他胸腔内心脏有力的跳动,以及自己那快要失控的心跳声。

萧煜缓缓抽出长剑,甩落剑身上的血珠,归剑入鞘。整个过程,他的表情冷峻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刚才杀的只是一只兔子。

他低头,看向怀里吓得魂不附体的女人,声音依旧平稳,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受伤了?”

赵明珠呆呆地摇头,说不出话。

他的目光扫过她被树枝划破的手臂和脸颊,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这时,后面的侍卫和听到动静赶来的其他猎手也纷纷围了上来,看到太子殿下怀抱着赵小姐,以及地上那头巨大的死熊,都是满脸惊骇和后怕。

“殿下!赵小姐!属下护卫不力!罪该万死!”幸存的侍卫跪地请罪。

萧煜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回去自行领罚。”

“是!”

他不再多言,勒转马头,抱着依旧处于惊吓状态的赵明珠,朝着营地的方向缓辔而行。

一路无话。

赵明珠缩在他怀里,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手臂的力量和胸膛的温度,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劫后余生的恐惧慢慢褪去,另一种陌生的、酥麻的情绪悄悄爬上心头。

直到能看到营地了,萧煜才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地响在她的头顶:

“现在知道,遇袭时只抱紧马脖子,有多蠢了?”

赵明珠:“……”

刚刚升起的那点旖旎心思瞬间被打得粉碎。

殿下,您这总结陈词……是不是有点太煞风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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