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津南眯了眯眼,握着凝霜肩膀的手下移压在她小腹上,戏谑而轻佻的口气:“怕疼?”
凝霜摇了摇头,很平静的语气说:“你不会成为我小孩的父亲。”
许津南蹙眉。
那场梦,三年前就醒了。
他说旧情难忘,凝霜信的。
可他们之间,又有多少旧情呢?
三年前,他说没想娶。
三年后,她没想嫁。
跟许津南重新纠缠到一起,是情势所迫。不管是攒够了钱退圈,还是攒够了资本傍身,凝霜从一开始就做好了抽身而退的准备。
他之于她,是一根救命枝。
凝霜后来也想明白了,许津南说的没错,与其跟别人,不如跟他。至少,她对他足够了解。
他年轻英俊,没有变态嗜好,脾气又好,实在算得上是一个优质金主。
又因为对她念那么点旧情,出手阔绰,大把大把的资源砸过来,凝霜能以最快的速度攒够自己想要的东西,而后抽身。
许津南之于她,是权衡利弊后的选择。
凝霜的答案让许津南心堵。恍惚中想起,那个懵懂天真的女孩子第一次例假没来时,湿漉漉的双眼。她问他:“你喜欢小孩儿吗?”
他怎么回答的来着,许津南用力想了想,依然没有印象。可他清楚地记得她的答案。她说:“我给你生一个小孩儿好不好?”
如今,她说他不会是她小孩儿的父亲。
旧情难忘的是他,而她早已相忘于江湖了吧。
可为什么呢?
好不甘心啊!许津南嗓子眼儿里一直堵着这句话,好不甘心啊!凭什么呢?
有些爱只有在失去的时候,才会显现出它原本的痕迹。曾经那个追着他跑的小女孩儿,在转身的时候,跟当初义无反顾扑向他时一样决绝。
他在失去她时,方知珍贵。却在找回她时……呵呵……许津南想,这也许并不算找回。他们的距离小于零,心却隔得那样远。直到现在,许津南才意识到,他已经彻底失去她了。
可他还是不想放手。
跑了就跑了,跑了,再追回来。
回味了一下,回头草也挺好吃的。
许津南低头亲了亲凝霜的头发,很轻的语气问她:“要是我想呢?该怎么办呢?”
凝霜愣了下,不太理解他说这话的含意。
她想,或许……他想再做一次?
抿了抿唇,凝霜说:“可以。”
“什么?”
“可以再做一次。”
许津南皱了皱眉,沉默了两秒理清楚话中的头绪后,伸手熄了灯,“睡觉。”
凝霜在黑夜中睁大双眼,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小声嘀咕道:“不行了?”
这也不像他啊,难道分开这几年,他身子被掏空了?
想到这种可能,凝霜心里一阵恶寒。
胡思乱想之际,身侧的男人又压了过来。
凝霜为自己的天真付出了代价。
再次结束后,已经是凌晨,她裹着被子,很严肃地看着他,“许津南,我们谈一谈。”
许津南神情倦怠,懒散应答:“说吧。”
凝霜深吸一口气,鼓足了勇气说:“不可以留痕迹……”
许津南耷拉着眼皮,没想理她。
凝霜不想惹恼他,退了一步说:“不要在很明显的位置留痕迹。”
许津南嗤笑,“怎么?你很需要维持单身人设?”
凝霜认真回答,“是,请不要给我的工作增加负担。”
“工作?”许津南拉开床头柜子,从烟盒里磕了一支烟,“你现在不是在工作吗?”
“你说什么?”凝霜怀疑自己的耳朵。
他说:“应付我,不是你的工作吗?”
凝霜全身发冷,刚刚那一瞬间,犹如被扒光了扔到冰川上。
凝霜指尖泛白,全身发抖,许津南只是很冷漠地看着她。
万般屈辱,来源于他。
凝霜为自己某一刻出现的松动而感到羞耻,她努力扬了扬头,不让泪落下。
凝霜一动不动,倔强地看着半躺在床头点烟的男人。似乎察觉到她的不满,许津南随手将烟掐了,叹了口气,主动过去拉凝霜的手,“好了……别气……”
“滚!”凝霜说。
许津南愣了下。
凝霜梗着脖子,嘴唇嗫嚅着:“滚出去。”
许津南哪里被人这样骂过,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他定了定神,压低了声音问她:“你在跟谁说话?”
凝霜没有回答,翻身下床,开始找自己的衣服。
他脱下来的,她一件一件穿好。在凌晨的两点,摔门儿离去。
许津南听到动静,追出去的时候,人已经上了电梯。
许津南看了眼身上的浴袍,犹豫了半秒追了上去。
许津南穿着拖鞋,裹着睡袍,在酒店大堂寻找凝霜。
凌晨两点,前台工作人员好脾气地向他解释:“先生,并未看到有您描述的那位女士在大堂出现。”
许津南说:“监控看一下。”他音量不高,却是不容置疑的语气。
前台工作人员有点为难,许津南不耐烦,拿手机准备打电话。转身时,刚好看到凝霜从电梯上下来。
许津南直接追过去,凝霜看到后想返回电梯,已经来不及了。人在酒店大堂被捉住。
许津南拉着凝霜,偏了偏头道:“回去。”
凝霜想反抗,看到酒店工作人员好奇的脸,咬了咬牙又把话咽回去。
她怕丢人,他不怕。她怕被拍,他不怕。
她不能像普通人一样跟他在酒店大堂推搡,只能灰溜溜跟他回去。
刚走了两步,许津南那通拨出去的电话里传出一个懒散轻佻的男声:“津南哥——大晚上找我干嘛?”
许津南低头看了眼,直接挂断。
电话那端,陆珩一脸懵,什么情况?
许津南拉着凝霜上了电梯,回房间的那段路,凝霜抱紧双臂,非常抗拒许津南的触碰。
许津南也不逼她,手揽着凝霜的肩膀,两个人别别扭扭回到房间。
大多数情况下,许津南都算是个好脾气的,但这好脾气来自于教养跟不屑。
很多时候他都是看透不说透的,比如他明知道她在耍小聪明拿捏她,但还是愿意好脾气地配合。
凝霜觉得,他看人,像人看动物。他看自己,像看宠物。被宠物咬了,他自然也是要发脾气的。凝霜刚刚骂了他,应该比咬一口的程度严重。
房间门关闭,许津南推着凝霜坐到单人沙发上,他自己则在斜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
沉默了几秒,许津南开口:“你让我滚,自己怎么先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