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城南郊区,一片荒废多年的工业园内。
市消防大队大队长周国庆,正穿着厚重的橙色防护服,头盔下的眉头紧锁成一个川字,通过对讲机紧张地指挥着行动。
空气凝重,弥漫着铁锈、尘土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腥臊气。
他们的目标,是盘踞在一个巨大破败的铸造车间里的东西。
根据报警信息和先前监控拍到的模糊画面,那似乎是一群发生了骇人变异的巨型鼠类,每只老鼠比一般的家猫还要大上一圈,速度奇快,攻击性极强,已造成四名平民受伤。
最让周国庆感到棘手的其惊人的繁殖速度和携带的未知高致病性病原体。
目前被这种变异老鼠攻击过的平民全部发烧昏迷,无一例外。
“一组正面用高压水枪压制,吸引注意!二组,从侧翼破损的窗口布设捕捉网,捕捉漏网之鱼。其他人准备攻击!”周国庆的声音透过面罩,显得有些闷,但指令果断。
“绝对不能放走一只老鼠!”
车间深处,传来阵阵令人牙酸的金属刮擦声和尖锐的“吱吱”怪叫。
突然!
“轰隆”一声,一片破损的复合板墙被猛地从内部撞开!
近百只体型和猫一般大的、灰黑色的皮毛脏污、眼冒红光的巨鼠如同溃堤般汹涌而出!它们动作迅捷异常,四肢蹬地有力,悍不畏死地扑向最近的消防员!
灰鼠的门牙异常发达,如同两把不断磨动的、沾着污秽的黄白色凿子,长度惊人地凸出在唇外;尾巴则粗壮得像一根老旧的鞭子,扫过地面时甚至带起呼呼的风声。
“水枪压制!正面迎击!“
高压水枪猛地喷射出激烈的水流,将冲在最前的几只巨鼠冲得翻滚倒飞,发出尖锐嘶鸣。但更多老鼠从侧面、从其他缝隙里疯狂钻出!
“火焰喷射器,对准侧翼!小心!控制范围!”周国庆紧急下令。
一道道炽热的火舌扫过,瞬间点燃了几只巨鼠的皮毛,焦臭味弥漫开来,凄厉的尖叫刺破耳膜。疾控人员则迅速拉起防护绳网,试图围剿鼠群。
战斗激烈而混乱。
“大家注意不要被咬到!“
耳边充斥着老鼠尖锐的叫声,空气中满是水汽和毛发烧焦的味道。
消防员们依靠水龙、火焰和物理屏障构建防线,鼠尸迅速堆积,但数量实在太多,依旧有数不清的巨鼠如同潮水般不断从车间的黑暗深处涌出。
周国庆的心沉到了谷底,汗水早已浸透衣衫。
“这些老鼠……究竟是什么怪物。“
——
而另一边,市第一医院,三楼隔离观察病房。
一名年轻男人正静静地躺在病床上。
如果林溪木在这里,就会认出这人正是昨天被变异巨犬撕咬重伤大腿、失血过多深度昏迷的年轻警员。
他原本充满朝气的脸庞此刻毫无血色,嘴唇干裂,眼眶深陷,透着一股死气沉沉的灰白。裸露的肩膀和胸膛上还残留着抢救时贴上的电极片痕迹和细微的擦伤。被子下的身体显得异常消瘦,仿佛生命力已被悄然抽空。
监护仪有节奏地发出“嘀……嘀……”的轻响,显示着看似平稳的生命体征。
突然,那规律的声音被打乱。
男人放在身侧、插着留置针的手指,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指甲盖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淡紫色。
值班护士立刻注意到了监护仪屏幕上心率曲线的异常波动和血压的突然攀升。“医生!3床病人有情况!”她立刻按下紧急呼叫按钮。
很快,主治医生带着几名护士快步冲进病房。
“病人的生命体征正以惊人的速度恶化!“
男人的体温骤升,全身肌肉开始出现剧烈的、无意识的痉挛,甚至能听到牙齿紧咬发出的“咯咯”声。
“准备消炎针!可能是未知病毒引发的恶性高热综合征!立刻抽血进行紧急病原体筛查!快!”主治医生快速下达指令,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抢救迅速而紧张地展开。
随着大量的针剂推注进静脉,伤员的痉挛似乎稍有缓解,但监护仪上的心率却像失控的野马,疯狂飙升,血压也达到了一个危险至极的峰值,血管仿佛随时会爆裂。
所有的努力仿佛都是徒劳。
伤员的生命体征在达到一个令人恐惧的顶峰后,如同被剪断了线的木偶,猛地、断崖式地下滑!
“再这样下去……”年轻的护士看着屏幕上疯狂跳动的数字,声音颤抖。
“除颤仪准备!”医生当机立断,尽管他知道这很可能不是心脏本身的问题。
“砰!”身体弹起,又落下。
“砰!”第二次电击。依旧无效。
“嘀————”
刺耳而悠长的平音响起,心电图变成了一条冰冷绝望的直线。
所有的数值归于零。
抢救室内一片死寂,只剩下仪器无情的哀鸣。
医生疲惫地摘掉手套,看了看墙上的钟,嗓音沙哑地宣布:“死亡时间,晚上21点48分。通知家属吧。”
沉重的悲伤弥漫开来。
护士默默地上前,拔掉各种管子,轻轻为逝者合上未能瞑目的双眼。
年轻警官的遗体被盖上冰冷的白布,由两名沉默的护工推着病床,经由专用电梯,送往位于地下室那寂静而阴冷的停尸间。
轮子滚过走廊地面,发出单调的轱辘声。
冰冷的铁柜打开,又轻轻关上,发出“咔哒”一声轻响,仿佛将所有的疑问、痛苦与异常都暂时封存于绝对的寒冷与黑暗之中。
“多年轻的好孩子啊……“
“听说是为了抓伤人的大狗才受的伤,人就这么走了,太可惜了。“
护工惋惜的声音逐渐远去。
停尸间里,只有冷藏设备运行的低沉嗡鸣声,以及一种几乎要凝滞一切的、属于死亡的绝对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
铁床上,突然传来一声轻微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刮擦声。
像是指甲……或者说,某种变硬变尖利了的东西,在划过金属。
紧接着。
白布滑落,露出一张灰败僵硬、布满了青紫色的血管的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