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导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另一边面无表情的宋冉和程晏，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这个……以末啊，我们节目的初衷，是‘交换伴侣’，如果一直不换，就失去这个意义了……”
“可是观众喜欢看啊。”温以末立刻反驳，“我们做节目，不就是为了满足观众的需求吗？现在观众的呼声这么高，我们总不能置之不理吧？”
她这番话，说得理直气壮，把李导堵得哑口无言。
宋冉在旁边听着，心里冷笑。
满足观众？
不过是满足你自己的私心罢了。
她就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在镜头前，坐实自己“周太太”的身份。
她想看的，是宋冉被孤立，被抛弃的样子。
宋冉没有说话。
她倒要看看，周卓诚，要怎么演下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周卓诚身上。
他清了清嗓子，站了起来。
他先是歉意地看了一眼宋冉，那眼神，充满了“无奈”和“身不由己”。
然后，他转向导演，用一种非常诚恳的语气说：“李导，我觉得以末说得有道理。”
“上一期，我和宋冉的相处，并不愉快。我想，观众们应该也不希望，看到我们两个已经离婚的人，在镜头前，继续互相折磨。”
他的话，说得冠冕堂皇。
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相处不愉快”上。
好像他们之间的问题，只是性格不合，而不是他单方面的出轨和背叛。
“所以，我也同意以末的提议。”他看着温以末，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和她在一起，我很放松，也很开心。我想，这才是‘明日可期’，想带给我们的，最好的体验。”
这番告白，说得情真意切。
温以末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弹幕上，更是哭倒一片。
【啊啊啊啊！周影帝官宣了！他官宣了！】
【“和她在一起，我很放松，也很开心”，这是我今年听过最美的情话！】
【宋冉快看！这才是爱情！你给不了哥哥的，末末都能给！】
【求求了，让他俩锁死吧！别再折磨我们哥哥了！】
会议室里，周卓诚和温以末含情脉脉地对视着，仿佛他们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一对。
而宋冉和程晏，则成了这场“真爱”大戏里，多余的、不合时宜的背景板。
李导叹了口气，知道这件事，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那好吧。”他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那周老师和温老师，这一期，还是住在一起。”
他看向宋冉和程晏，刚想说“那宋老师和程老师也……”，话还没说完，就被周卓诚打断了。
周卓诚看着宋冉，脸上带着一种悲悯的，居高临下的神情。
他似乎觉得，自己刚才的“选择”，对宋冉来说，是一种巨大的打击。
他要在这把火上，再浇一勺油。
他要让宋冉，在全国观众面前，彻底地，颜面扫地。
“李导，”周卓诚的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会议室里，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他看着宋冉，但话，却是对导演说的。
“我觉得，或许我们应该更尊重一下观众的意愿。”
他的语气很平静，但平静之下，是毫不掩饰的残忍。
“刚才温以末的提议，只说对了一半。”
“观众想看到的，是她和我在一起。”
他顿了顿，目光像一把冰冷的刀子，直直地刺向宋冉。
然后，他说出了那句，足以将一个人所有尊严都踩在脚下的话。
“而观众不想看到的……是你，宋冉。”
整个会议室，死一般的寂静。
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宋冉的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她看着周卓诚那张熟悉的脸，那张她爱了整整五年，也恨了很久的脸。
她想过他会无耻，但没想过，他会无耻到这个地步。
在全国直播的镜头前，当着所有人的面，亲口对她说出，“观众不想看到你”。
这是诛心。
他不仅仅是要在感情上羞辱她，他还要在事业上，在作为一个“人”的价值上，彻底地否定她。
他要告诉所有人，她宋冉，是一个被嫌弃的，不被需要的，多余的人。
温以末站在周卓诚身边，低着头，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
她赢了。
赢得彻彻底底。
导演李导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他没想到周卓诚会把话说得这么绝，一点余地都不留。
这已经不是综艺效果了，这是赤裸裸的人身攻击。
“周老师……”他想打个圆场。
周卓诚却没给他机会。
“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他摊了摊手，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上一期节目播出后，关于宋冉的负面评论有多少，我想节目组的数据后台，应该看得很清楚。”
“大家觉得她冷漠，无趣，不近人情。这样的人，出现在一档情感综艺里，本身就是一种悖论。”
“所以，”他做出了最后的总结，“我建议，为了节目的整体观感，也为了不再刺激观众的情绪，宋冉小姐，可以不用再参与我们后续的‘伴侣’环节了。”
他的意思很明确。
他要让宋冉，彻底沦为这个节目里的“空气”。
没有搭档，没有互动，没有镜头。
只能一个人，像个孤魂野鬼一样，待在别墅的角落里，看着他和温以末，上演一幕幕的恩爱大戏。
这比直接让她退赛，还要残忍一百倍。
宋冉的手，在桌子底下，攥得死紧。
指甲深深地陷进掌心，传来一阵刺痛。
她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
她想站起来，想把面前的杯子，直接砸到周卓诚那张虚伪的脸上。
她想问问他，他凭什么？
他凭什么，在背叛了她之后，还能这么理直气壮地，来审判她？
可她不能。
她知道，她一旦失控，就正中了他的下怀。
他要的，就是她崩溃，她失态的样子。
她死死地咬着牙，逼着自己，把那股滔天的怒火和屈辱，一点点地，咽回肚子里。
就在会议室里所有人都以为，宋冉会就此沉默，默认这个结果的时候。
一个清冷的，带着一丝压迫感的声音，响了起来。
“是吗？”
是程晏。
他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像个局外人。
但此刻，他开口了。
他缓缓地抬起头，目光越过所有人，落在了周卓诚的脸上。
他的表情很淡，淡到看不出任何喜怒。
但他开口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块冰，砸在所有人的心上。
“你说，观众不想看到她。”
“那你有没有问过，我同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