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桐深深吸了口气,聚光灯下的乐队演出,自己多久没有感受过了。
她回头看着陈兴,坚定的点点头。
《simple》,开始!
陈兴甩开膀子,鼓槌抡得眼花缭乱。他清楚自己经验短缺的劣势,如果无法从容的表演,那就更大力更激烈,竭尽全力的发挥吧。
司桐的吉他音随后插入,跳跃的音符让前奏更加灵动,配合着打底的鼓声,两者相互交织。
台下一些懂行的观众不禁叫了声好,《simple》前奏中的吉他部分写的十分跳跃,对吉他手变化中的音准是个极大的考验。司桐一小段前奏跟下来,紧紧围绕鼓声上下变化,没有任何的偏离。
西子乐队的吉他手虽然很不服气,但心里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前奏中的吉他,已经压过了自己。
渐变的冷色灯光扫过司桐和陈兴,配合音乐的节奏逐一聚焦到乐队每个人的身上。
各部分乐器依次进入,跟随气势如虹的鼓点找到自己的位置,贝斯吉他渐渐丰满前奏的音色,《simple》的迷幻世界一点一点在观众的脑海中展开。
只见司桐的手指快速拨弄着琴弦,脚下却快步走向麦克风前,浅浅的女声若有若无的传了出来。
“她是主唱?”李西子猛的站起身,看着司桐在麦克风前自若哼唱,冲西子乐队的吉他手喊道:“她不是主音吉他吗?”
吉他手也是一头雾水,从前段的表演来看,司桐确实是担着主音吉他的旋律,而另一个吉他手暂时未动,应该是乐队的节奏吉他没错。
按照一般的乐队配置,主唱可以兼任节奏吉他扫弦,毕竟节奏扫弦难度不高,按准把位右手一直无脑扫就可以。但主唱和主音,两个引领乐队歌曲走向的位置,她一个人担任?
如果说主音吉他手转型做主唱的例子乐坛是存在的,目前十分活跃的刘柯开口唱歌前,就是圈内鼎鼎有名的吉他大神,出过一张纯吉他音乐专辑,基本所有乐队弹吉他的人手一本。后来刘柯在国内的吉他圈儿里可以说是独孤求败,于是开始自己写歌,拉了几个弟兄组了个乐队,在另一片领域里也是风生水起。
不过,转型做了主唱的刘柯渐渐让出了主音吉他的位置,改为节奏扫弦。玩过乐队的都知道,主音吉他和主唱都是需要全力集中精力的位置,当你专注一项时,另一项难免容易出现差错,兼顾两项对人的消耗很大。而且很多歌曲主音吉他的旋律和演唱不会完全一致,这就需要人分出两个脑子,分别处理不同的走向。
台下观众见到这一幕,也意识到自己见证了一场不寻常的表演。
全场沸腾了,这样的场景可不是随时能见到的,敢这么玩的整个酒吧街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后排几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已经按耐不住,纷纷掏出手机开始录像,乐队现场PK外加主音主唱一肩挑,这经历回去能跟朋友吹一年。
司桐小炫了下技巧,一段主音旋律弹的纷繁复杂。
女声已经唱到主歌部分,进入中音区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沙质感,比之前低浅的低音立体了许多。
摇滚主唱对嗓子的要求很特殊,不是你能飙到High几就能唱得了的,为了突出摇滚的力量感,在中高音加入一些粗粝甚至撕裂的音色,更加受到欢迎。
司桐的中音沙粒感并不重,更像是一种绵豆沙,外表软软糯糯,偶尔几颗细小的沙粒在你意想不到的地方轻轻出现。像是午后细腻的沙滩,一只小螃蟹不经意间从你身上爬过,被伺候的瘫软的皮肤一下子接触到轻微的触感,不破坏当下放松的心情,却久久回味刚才的惊喜。
司桐站在麦克风前,缓缓闭上双眼。鼓点一下一下敲击在她的心脏上,她脑海里浮现出Joker乐队演出时的场景。
那时的舞台上,她站在张祁的左侧。看着他回头冲鼓手点头,看着他向贝斯示意,看着他冲自己露出赞许的笑容。
站在舞台中央的张祁,略长的头发随着节奏晃动,微微扬起的脖子上,喉结一上一下的波动着。
你每次紧闭双眼时,脑海里是什么样的画面?
司桐轻轻挣开双眼,舞台绚丽的灯光打在自己的脸上,她看不清台下人群的脸庞。
“my simple life,our simple life……”
李辞远坐在已经变得沸腾的观众中间,不自禁的也想起来,放松一次随着音乐晃动。常年演奏钢琴的他,更熟悉的是自己一曲精彩的演绎后,观众起立鼓掌的场面。
看着台上被灯光照得忽明忽暗的司桐,平时或淘气或认真的脸,此时在光影的映衬下,变得有些神秘。李辞远控制住自己想要站起身的想法,轻轻摇摇头:“你撩的,有些过分了。”
陈兴努力掌握歌曲的节奏,副歌中有一段歌词情绪十分激烈,鼓点要表现出激烈和密集,排练时自己的成功率并不高。
司桐下意识回头看了贺武一眼,贺武以为对方有什么新的指示,可司桐仅仅回头扫了一眼,很快转回头去。
是的,她在紧张,她感觉到自己的喉咙在一点点变紧。她的脑海里出现一个带有金属质感的男声,正在用一个自己达不到的音高唱着接下来的那句歌词。
司桐下意识的跟着那个声音逐渐提升自己的调子,调动气息顶到喉咙,她试图跟上脑海里的声音。
贺武第一个察觉出不对劲,司桐的声音正在失去一直以来的从容。
“这家伙搞什么啊!”
他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希望用声音提醒她。
突然变化的贝斯声把她从那个声音中惊醒过来,司桐明白自己的紧张已经被周围人察觉。这首歌的迷幻懒散,最忌讳现在这种放不开的声音。
果然还是不行啊。司桐失望的摇摇头,自己的嗓子距离那个音调还差得很远。
司桐收了声,吉他的弦音顶到前方,同时回头示意所有人增大乐器的声音。原本人声主导的段落,成了纯乐器的演奏。
台下观众虽然感觉奇怪,但司桐他们一段默契的乐器配合,还是让他们嗨了起来。
这一段达不到的高音,她只能用乐器撑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