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爱花从来没见过情绪这么激动的桃夭夭,也慌了神,赶忙上前拉住闺女的手,
“夭夭啊,别慌,跟妈说发生了什么?”
桃夭夭将自己听到看到的一五一十说出,只是那坏东西是什么大家都听得云里雾里。
牛爱花看向哭到快要晕厥的乔凤英,
“凤英,你说,你妈逼你喝什么?”
乔凤英闭眼,两行泪顺着她脸颊滑落,
“是符水。”
“什么!”
牛爱花震惊得破音,她看向面露心虚的乔母,厉声质问,
“你竟然给凤英喝符水?你还是她亲妈吗?!”
陆老大也惊得不行,连忙上前从桃夭夭手里接过媳妇,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乔二妹见姐姐姐夫感情和睦,复杂地避开了视线。
面对强势的牛爱花,乔母没了在闺女和桃夭夭面前的愤怒,反而有些低声下气。
“亲家母,我这不也是为了凤英和峥嵘他们小两口好,凤英嫁到你家这么多年肚子都没个响,眼瞧着峥嵘再过几年就三十了,要是再生不出孩子,不仅对陆家不好,我老乔家也丢不起这个人。”
牛爱花不是不想抱孙子,可怀孕这事强求不来,她能同意老大娶凤英,看中的是凤英这个人,而不是她能给陆家生孩子。
陆氏一族之所以这么团结,那是因为长辈们将品性放在第一位,人品不好的根本入不了长辈们的眼。
虽说平日里小吵小闹不断,但牙齿尚且多有磕碰,只要在大是大非面前团结一致就够了。
所以牛爱花人虽泼辣,但三观很正,也从来不是那种会苛责磋磨儿媳妇的婆婆。
她对两个儿媳虽说没夭夭好,但也是真拿儿媳当一家人的。
她这个婆婆尚且做不出来这事,没想到乔母这个亲妈反倒做出这种愚昧封建的事来,那符水还不知道会不会对身体造成伤害。
牛爱花第一时间看向大儿媳,
“凤英,这符水你不是第一次喝了吧?”
乔凤英不语,只将头埋得更低。
“你糊涂啊!”
牛爱花痛心疾首,陆老大也握紧了媳妇的肩膀,
“凤英,你傻不傻,那符水喝了会不会伤身都不知道。”
乔凤英摇头呐呐道,
“我不能不喝……”
牛爱花见大儿媳这副模样就知道一定是被乔母逼迫,她多想敲开乔母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浆糊,可碍于乔母到底是乔凤英的亲妈,牛爱花忍住动手的冲动,
“凤英既然嫁给了峥嵘,就是我陆家的人,我和她爹都不觉得她有什么错,更轮不到娘家来指手画脚。”
“我最后说一遍,以后要是再让我知道你逼我儿媳妇喝符水,就别怪老娘不留情面动手了。”
乔母一边庆幸陆家没有嫌弃闺女,一边又为自己感到委屈,
“我也只是想让她早点怀孕,给你们家添丁。”
“我陆家不在乎,即便凤英和峥嵘一辈子没有孩子,她照样是我陆家的儿媳。”
陆大山沉着脸开口,他指着院门口方向,
“以后咱们两家尽量别来往了。”
待乔母二人离开,陆大山转过身来面对孩子们,他看了眼依偎在一起的老大夫妻,叹了口气吩咐,
“老大扶着你媳妇回屋,老二家的去做午饭。”
家里一向婆婆掌事,可陆大山这个爹的话没人敢不听,就连一向偷懒耍滑的陈盼弟都默默进了厨房。
桃夭夭见爸妈像是要说悄悄话的模样,没有上前打扰,她跟着二嫂进厨房打算帮忙。
陈盼弟嘴难得闲下来没说话,只在桃夭夭烧好灶火时多看了她两眼。
桃夭夭不明所以,就听陈盼弟小声说:
“看来不是个白眼狼。”
桃夭夭耳朵敏锐,歪着脑袋问出声,
“白眼狼是什么?”
她刚才好像听到大嫂妈妈也这么说。
陈盼弟一噎,转过身去没理桃夭夭。
院内安静了一会,紧接着大房屋里传出陆老大急促的声音。
“我是不会和你离婚的!”
桃夭夭蹭地起身,却被陈盼弟一把拉住,
“你去添什么乱,坐下烧火。”
桃夭夭乖乖坐下,表情担忧,
“二嫂,大哥为什么生气?离婚是什么?是大哥大嫂不在一起了吗?生孩子真的那么重要吗?”
陈盼弟看着她懵懂的眼睛,神色复杂,不知该怎么开口,只道,
“放心,爸妈不会同意大哥大嫂离婚的。”
话落的下一秒,就见牛爱花匆匆赶去了大房屋里。
地面还残留着土碗的碎片,依稀能分辨燃烧过的符纸,牛爱花进屋便瞧见老大握拳站在炕边,炕沿上大儿媳捂着脸,泪水混合着呜咽声从她指缝间流出。
“老大媳妇,说什么胡话。”
牛爱花放缓了声音,走到炕边坐下,将乔凤英揽入怀里。
乔凤英霎时落入一个温暖怀抱,再也忍不住般,抱着婆婆痛哭出声,
“妈,你就让我走吧,我对不起你和爸,对不起峥嵘,我不能再拖累你们了。”
陆老大见媳妇这样心里也不好受,但语气依旧坚定,
“凤英,我是不会和你离婚的,无论咱俩往后能不能有孩子,你永远是我的妻,我陆峥嵘这辈子不会再娶第二个媳妇。”
“好!”
牛爱花朝陆老大投去赞赏的眼神,“不愧是我牛爱花的崽,就是有担当。”
她拍拍乔凤英的肩膀,语气轻松,
“凤英,你要是离婚那就是把路走窄了,爸妈对你不错吧,老大对你也好吧,老二一家虽然懒了点,但有我和你爸镇着,掀不起什么风浪,更何况夭夭什么都不懂还在维护你呢。”
乔凤英随着婆婆的话逐渐止住了哭声,就听牛爱花继续道,
“你瞧瞧咱大队有谁比得上咱家和睦,十里八村有多少姑娘想嫁到咱家,如今老三被夭夭占了,那些人可都盼着老四呢。”
大房两口子听得一脸无奈,老四今年才十岁,还是个小屁孩呢。
牛爱花很是得意,“你要是和老大离婚,这么好的婆家,这么好的男人可都是别人的了。”
乔凤英迟疑了,“可我……”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牛爱花打断,
“咱家不缺孩子,我和你爸也不是催媳妇一直生的人,更何况谁说你一定不能生,县城看不好的病咱就去省城,省城不行就去……就去更大的地方,我和你爸商量了,只要你俩想生,这病咱就治,我就不信治不好。”
乔凤英感动得无以复加,扑进牛爱花怀里啜泣。
厨房里的陈盼弟收回伸得老长偷听的脖子,表情明显松快了些,她朝桃夭夭开口,
“等会把红糖鸡蛋给你大嫂端过去。”
桃夭夭问她,“大嫂也是你的大嫂,你为什么不去?”
陈盼弟呲牙,“叫你去你就去,这才几天就学会顶嘴了。”
她瞧桃夭夭缩了缩脖子的小模样,嘴里难得秃噜出几句好话,
“还真是托了你的福,咱家鸡窝现在一天能有七八个蛋,我们偶尔也能打打牙祭。”
桃夭夭眼前一亮,蹭蹭跑到鸡窝前,
“小鸡小鸡,多多下蛋,不要偶尔,要经常吃才行。”
母鸡们撅着屁股飞一般逃走。
没有了,一个都没有了,再下屁股就要着火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