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义愤填膺的村民们,姜银朵露出一抹欣慰感动的笑容。
“多谢大家,咱们啊,是去讲理的,他们既看不上如意,这婚事作罢就作罢。
只我当年给如意陪送的嫁妆得拿回来,另还有如意他爹和童生老爷的一笔旧账,我得和童生娘子掰扯清楚。”
村民们纷纷附和说是。
不要人家闺女,凭啥扣人家嫁妆,这事就算说到天边,李家也没理。
不过这两家竟还有旧账要掰扯,这倒是村民们没想到的,既姜老太敢把这事说出来,想来也是占理的。
只要占理,哪怕事闹到公堂,他们也不带怕的。
同村民们说好去李家的时间,姜银朵一眼瞧见眉头打结的村长,心里就是一个咯噔。
完了,王婆子和她对线落跑,她昨个和村长说的托梦事件半途夭折,这老头不会怀疑她胡说八道诓骗他玩儿吧。
不过要是重来一遭,她还是选择痛怼那老婆子。
正这时,就见村长收回目光,紧锣密鼓组织起人手下井掏淤泥。
这口老井是村里唯一一口人工开凿的井,村民们不敢耽搁,纷纷收敛起心神,准备下井清淤。
村长虽吆喝人下井掏淤泥,但他留了个心眼,没点名道姓指派谁。
为的就是想验证最后这下井的汉子,是不是姜银朵口中说的,周家的汉子。
等村民们备齐工具,互相推托着谁下井清淤时,就见周大勇挺身而出,把绳子往腰间一绑……
村长那颗悬着的心,顿时别提多复杂了。
周大勇下井,间接证明这梦八成是真的。
而能让他二叔燃烧积攒的累世功德托梦,这场旱灾,怕是比他预料的,还要艰难的多得多。
他不知道他该高兴还是该害怕。
旱灾啊,不,任何一场灾,对于他们这些平民老百姓而言,都是灭顶之灾。
他看着面前鲜活的,还在为解决水源而想尽法子的村民,不禁戚戚。
这场灾荒过后,他们村,也不知还能剩几口人。
周大勇在井底忙活,淤泥装进木桶里被吊上来。
等到第三桶淤泥拉上来后,只听井底传来一声“溢水了”,村民们忙都上手,快速把周大勇从井底拉了上来。
姜银朵凑近井边,就见井底已经汪了一汪水,且还在继续往外涌水。
怪不得这口井还能坚持八九天,原来底下真有个小小泉眼啊。
只可惜,这个小泉眼也不是涌之不竭的。
老井恢复出水,村民们俱兴奋不已。
只有村长和姜银朵,面上不见多少欢喜。
这边事儿已了,姜银朵叮嘱同去靠山村的汉子们莫忘了时辰,带着顾田就回了。
见姜银朵走远,村长交代村民们先莫要从老井里打水,就想追上去问问旱灾的事儿。
转念一想,在顾如意的事情解决前,二婶子只怕也没心思说这个事,遂悻悻止住脚步,满怀愁绪回了家。
祖孙俩还没到家门口,远远的,就见顾盈和顾仓一左一右坐在院门口。
瞧见她,顾仓欢呼一声,噔噔噔就跑上前来。
昨晚阿奶说午饭炖鸡吃,他可是听得真真的。
阿奶方才走时也说啦,鸡炖好,多给他吃块鸡肉呐,他记得可清楚了。
“阿奶,杀鸡吃肉。”
听着顾仓奶呼呼的小嗓音,姜银朵没忍住捏了捏他的小脸,故意逗道:“可是阿奶不敢杀鸡咋办。”
顾仓听见,忙跑到顾田身后,使劲把大哥往阿奶跟前推:“阿奶,大哥,大哥会杀鸡。”
滋溜,小家伙口水流了下来。
顾田:“………”
瞧着弟弟的蠢萌样,顾田不忍再看。
“阿奶,真的要杀鸡吗。”
顾田眉头微皱,他今年十六了,不是只求饱腹甚事不懂的小孩子。
家里粮食越来越少,阿奶方才又大手笔许出那么多麦子,顾田现在只祈求村里跟着去李家的壮劳力能少些。
不然就他们家那些余粮,只怕都不够送的。
姜银朵点头:“嗯,你会杀鸡吗。”
原主是会杀鸡的,可她不会,在现代,新鲜活鸡鱼鸭啥的,摊贩都会给处理好。
不过,给鸡开膛剖腹斩块,她还是熟练的。
顾田认命点头。
他们家虽说一年到头吃鸡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但杀鸡,不就一抹脖子的事,他见娘和婶子们杀过。
这会儿大家伙挖野菜的挖野菜,捡柴禾的捡柴禾,下地的下地,接水的接水……
是以整个家里,就他们四个人。
鸡在后院,听到果真要杀鸡,顾盈顾仓眼睛亮晶晶自告奋勇要去捉鸡。
顾田自然不用他们,让二人关紧院门,不多会儿,一阵扑扑腾腾、咯咯嗒嗒后,他拎着只惊叫不停的母鸡,转出了夹道。
姜银朵把家里唯一一把铁刀磨了又磨递给大孙子,就赶紧进灶房烧热水准备褪鸡毛。
顾田接过刀,又拿出一只碗,把刀往鸡脖子上一放,一闭眼,手上使劲,鸡血汩汩而出……
然等老母鸡彻底断了气,姜银朵还在折腾打火石。
顾田瞧见,接过打火石,往灶膛口一坐,又往灶膛里添些细柴,三几下功夫,小火苗苗就烧了起来。
姜银朵抹抹额头上急出的汗,暗暗决定等有钱一定要多买几支打火机,打火石这玩意,她是一点儿都使不来。
水很快烧热,给鸡拔毛的活儿顾田也没让阿奶沾手。
小伙子干活很娴熟,顾盈和顾仓跟着一起帮忙,鸡很快收拾得干干净净。
看着大孙子手里约摸只有三斤多重的鸡,姜银朵沉默了。
这么轻瘦,够一家人夹两筷子的吗。
见顾田要给鸡开膛,姜银朵忙拦住他:“我来吧,你去后山看看有没配着炖鸡的菌菇木耳啥的。”
这大旱天,草都快枯死了,上哪去寻菌菇木耳。
不过这不重要,姜银朵只是想把人支开而随口扯的借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