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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天刚擦黑,杜玉芬跟赵大强吃完晚饭,就坐上牛车回自己家去了。

叶蓁蓁端着碗野菜粥又进了杜衡那屋。

此时杜衡正靠坐在炕头,听见动静抬了下眼皮,一看是她,眉头就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随即把脸偏开。

叶蓁蓁只当没看见,一屁股坐在炕边的凳子上,凑近了些,压低声音:

“杜衡,总要习惯的。你总这么僵着算怎么回事?

难不成你真想让爷爷天天颤巍巍地来喂你,还是忙得脚不沾地的大姐,顿顿回来伺候你吃饭?”

这话戳到杜衡肺管子了,他身体猛地一僵,嘴唇死死抿着,没吭声,但下颌线绷得紧紧的。

他知道她说的没错,可这种无能为力、需要人喂食的屈辱感,几乎要将他吞噬。

叶蓁蓁也不催他。

她这一下午可没闲着,偷偷试了好几次那空间里的灵泉水,喝下去浑身舒坦,之前落水后总有点不得劲的感觉全没了,精神头足得能上山打虎。

她心想,这泉水肯定有疗伤的效果,就是效果有多大还得再试试。

今晚熬粥时,她就趁杜玉芬出去洗菜的功夫,偷偷往锅里加了些灵泉水。

她拿起勺子,在碗里搅和了两下,舀起一勺递到他嘴边,动作再自然不过,脸上也没啥特别的表情。

“你不要有心里负担,现在我就是你的媳妇,照顾你天经地义。”

屋里静得可怕,就听见油灯芯儿偶尔噼啪一下。

杜衡盯着那勺都快凉了的粥,胸口起伏了几下,像是跟谁较劲似的。

好半天,他才极其别扭地张开了嘴。

叶蓁蓁笑着,顺势把粥喂了进去。“这才对嘛!”

杜衡听着她的揶揄,机械地嘴里的粥咽了下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只觉得一股温温热热的感觉从喉咙滑到胃里,堵在心口的那股郁气,好像……散了一丁点。

这顿饭,就在俩人一个默默喂,一个闷头吃的诡异气氛里进行完了。

谁也没再多说一句话,只有那掺了灵泉的粥,在悄咪咪地发挥着作用。

忙完厨房的活计,叶蓁蓁看着柴房角落里的那个洗澡用的大木桶,心里有了主意。

她转身就去灶房,吭哧吭哧地烧了满满一大锅热水。

水汽蒸腾间,她瞅准机会,背对着门口,飞快地从空间里引了一股清冽的灵泉水混入大锅里。

做完这一切,叶蓁蓁提着一桶兑好灵泉的热水走回杜衡屋里,桶身有些沉,让她手腕微微发酸。

她把水桶放在地上,直起身,看向炕上那个明显在装睡的男人。

他眼皮微微颤动,紧抿的嘴唇泄露了他醒着的事实。

“杜衡,”她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热水准备好了,你起来泡个澡。”

果然,杜衡听到这话猛地睁开眼,脸上瞬间覆上一层寒霜,斩钉截铁道:“不用!”

叶蓁蓁一点也没觉得意外。

她既没生气也没劝解,而是转身又走出了屋子。

没一会儿,她把大浴桶搬了进来,放在了屋子中央,紧接着往里头一桶一桶地加着热水。

来来回回不知跑了多少趟,木桶撞击的声音和着她略显急促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屋里格外清晰。

终于,浴桶里的水加到了大半桶,整个屋子里蒸腾起一片白茫茫的热气。

叶蓁蓁停下来,用手背抹了一把额头。

几缕碎发已经被汗水打湿,黏在了光洁的额角和鬓边。

她的脸颊因为这一番折腾泛起了红晕,鼻尖也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在油灯下闪着微光。

胸口微微起伏着,气息有些喘,显然是累着了。

初秋的天气还带着凉意,但她这会儿却觉得身上有些燥热。

杜衡靠在床头,目光沉沉地看着她忙碌的身影,看着她额角的汗水和微红的脸颊,嘴唇动了动,最终却什么也没说。

叶蓁蓁没在意自己的狼狈,她平复了一下呼吸,走到炕边,依旧是那副平静的语气:

“水差不多了,能自己起来吗?还是要我扶你?”

“我说了,不用!”

杜衡的声音生硬,带着明显的抗拒,甚至偏过头,避开了她的视线。

叶蓁蓁早料到他会是这个反应,也不恼,双手抱胸站在床边,语气平淡却戳人心窝子:

“杜衡,你是个伤员,不是个废物。

而且你也是个成年人,有些道理应该不用我说,你自己心里也清楚。

自己闻闻这屋里的味儿,再这么下去,伤没要你的命,褥疮和感染也得找上门。

到时候,你是想让爷爷还是大姐来给你擦身子、料理烂掉的皮肉?”

这话说得直白又刺耳,杜衡的脸色由白转青。

她总能精准地戳到他的痛处,把他最不堪、最不愿面对的现实血淋淋地撕开。

叶蓁蓁往前站了一步,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

“杜衡,我知道你不想麻烦人。但你这旧伤四年了,气血长期不通,肌肉都僵硬了。

我看得出来,变天或者你长时间不动,那条手臂和后背就疼得厉害,对吧?”

她顿了顿,观察着他微微绷紧的下颌线,继续道,

“热水泡一泡,活络一下经络和血脉,总能舒服些,总比硬扛着强。

还是说,你宁愿这么一直疼下去,让爷爷和大姐二姐他们天天看着你难受干着急?”

杜衡猛地转回头,脸色变了又变,眼神里混杂着复杂的情绪。

“你懂什么……”他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狼狈。

叶蓁蓁没有退缩,依旧直视着他,眼神清亮而坦诚:

“我是不懂你心里的煎熬和曾经受过的罪。

但我看得见你现在的不舒服,试试又没坏处,万一能好受点呢?

硬撑着,除了让自己更难受、让关心你的人更担心,有什么意义?”

杜衡死死瞪着她,她也毫不示弱地回视,眼神清亮,不带半分嫌弃,只有一种“这事儿必须干”的执拗。

僵持了足足有一分钟。

最终,杜衡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颓然闭上了眼睛,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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