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宇又转向陆澜溪:“大姐姐,我听说云儿好了,特意从书院带了些上好的笔墨回来。”
坐在一旁的陆惜云感觉有点奇怪,不是买给她的嘛怎么还要问大姐姐。
空间中的七七倚靠在树枝上说道"书中说陆明宇向来就怕陆澜溪更多是敬重,看来是对的。给你东西都要询问她,你这大姐有点厉害哦。"
陆惜云听七七说的话,便不觉得奇怪了。
“你有心了。”陆澜溪笑道,“云儿确实需要。”
几人又说了会儿话,陆明宇说起书院的趣事,逗得陆惜云直笑,陆芷稚也听得十分认真,偶尔插一两句话,气氛倒是融洽得很。直到日头偏西,陆澜溪和陆芷稚以及陆明宇才起身告辞。
送走两位姐姐,陆惜云回到房中,立刻垮下了脸,对着空气道:“七七,你说这可怎么办啊?十日后才去,女主还能拿到那封贪污信吗?要是遇不上男主,剧情不就全乱了?”
七七从空间里飞出来,落在她的肩头,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啊。不过书里说那封信是被人故意放在华恩寺的,想来不管咱们什么时候去,该出现的总会出现。再说感情这事儿,谁说得准呢。”
七七用翅膀拍了拍她的脸颊,“你呀,别瞎操心了。女主有女主的命数,你首先要保证自己别出事在操心她。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就到了的,不知道你会不会遇到危险。对了,我整理物资的时候发现还有些伤药和解毒丹,你记得带上,以防万一。”
陆惜云点点头,心里想着确实,一个月的时间里外出确实是最好碰见危险的。她走到窗边,看着天边的晚霞,忽然觉得自己或许是太过紧张了。穿到这本书里这么久,她早已不是那个只会按剧情走的读者,女主和男主也不是纸片人,他们有自己的想法和选择,或许,就算没有坠崖,他们也能找到其他的方式相识相知。
“罢了,不想了。”她伸了个懒腰,“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十日后就十日后,正好让我多准备准备。对了七七,你说我要不要提醒二姐姐一声,让她到时候小心些?”
七七想了想:“还是别了吧。你现在说这些,她未必信,说不定还会觉得你奇怪。咱们只要在她遇到危险的时候,想办法帮一把就行了。”
陆惜云觉得有道理,便不再纠结。她走到书桌前,拿起陆明宇带回的笔墨,铺开一张宣纸,试着写了几个字。墨迹在纸上晕开,虽不算工整,却透着一股鲜活的气息。她看着那些字,忽然笑了——不管剧情怎么变,她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活下去,再守护好身边的人。
夜色渐浓,云兮院渐渐安夜色渐浓,云兮院渐渐安静下来,只有廊下的灯笼散发着温暖的光。陆惜云躺在床上,听着窗外的虫鸣,心里暗暗想着:十日后的华恩寺,不管等着她们的是什么,她都准备好了。
而此时的益禾院,陆芷稚正坐在灯下,借着烛光翻看一本草药图谱。书页上,“云芝”二字被她用朱笔轻轻圈了出来。她想起陆惜云活泼的笑脸,又想起陆澜溪温和的叮嘱,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或许,这次出府,真的能有不少收获呢。她并不知道,一场关乎命运的相遇,正在不远处等着她。
晨雾还未散尽时,陆府门前的青石板路已被洒扫干净。陆夫人扶着老夫人立在雕花门廊下,鬓边的赤金镶珠抹额在晨光里泛着温润的光。老夫人披着件紫貂披风,枯瘦的手指搭在儿媳手背上,目光落在阶下那三个亭亭玉立的姑娘身上,眼角的皱纹里盛着笑意。
“原先就准备了两辆马车,”陆夫人的声音温和如春日融雪,目光扫过三姐妹,“你们姐妹三人坐一辆马车,我与你们祖母同乘。”
“好的母亲。这正合我意。”陆惜云笑得眉眼弯弯,转身就亲昵地挽住两位姐姐的胳膊。她身上那件水绿色的撒花软缎袄子,衬得脸颊莹白如玉,发间那支珍珠流苏随着动作轻轻摇晃,撞出细碎的声响。
“大伯母放心,我与二妹妹会照顾好三妹妹的。”陆澜溪微微侧身,朝着陆夫人福了福身。她穿着件月白色素面杭绸褙子,气质沉静如秋水,说话时目光始终落在惜云身上,带着长姐特有的关切。
“是呀大伯母放心吧。”陆芷稚也跟着行礼,嘴角却忍不住勾出点俏皮的弧度。她的藕荷色衣裙上绣着缠枝莲纹样,行动间裙摆扫过青石板,带起一阵淡淡的熏香。
老夫人被这声“二妹妹”逗得笑出声,咳嗽了两声才道:“去吧,路上仔细些。到了寺里,让你们多拜拜送子观音,盼着她明年能给我添个外孙女婿。”
惜云的脸“腾”地红了,还未等陆澜溪和陆芷稚反应过来,俩人就被陆惜云拽着她们俩的袖子就往马车跑,声音里带着羞恼:“祖母又取笑我们!”惹得众人都笑起来,连廊下那只雪白的京巴犬都摇着尾巴吠了两声。
两辆乌木马车早已候在巷口,车帘上绣着陆家的云纹徽记。三姐妹钻进后面那辆,陆澜溪先扶着惜云坐下,自己才挨着车窗坐定,陆芷稚则挨着另一侧的车壁,刚坐稳就从斜挎的小包袱里摸出包蜜饯,往惜云手里塞了两颗:“含着吧,路上嘴馋了吃。”
惜云刚把蜜饯放进嘴里,就见陆夫人扶着老夫人上了前面的马车,朱嬷嬷替她们放下车帘,又转身朝这边叮嘱:“三姑娘身子弱,若是晕马车,就让车夫慢些走。”
“知道了嬷嬷。”陆澜溪应着,伸手替惜云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
马车缓缓驶动,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规律的“咯噔”声。起初惜云还饶有兴致地扒着车窗往外看,看街旁小贩支起早点摊子,看提着菜篮的妇人笑着打招呼,可没过多久,她就觉得头晕起来,脸色渐渐泛白。
“为什么这么晕啊……”她把头轻轻靠在陆芷稚肩上,眉头微微蹙着,声音里带着点委屈,“大姐姐二姐姐,你们难道不难受吗?”
陆芷稚抬手,将温热的手掌贴在她的额头上,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鬓角:“我也难受呢,只是比你好些。”说着从包袱里翻出块素色帕子,替惜云擦了擦鼻尖的薄汗。
陆澜溪正掀着车帘看外面的雨痕——昨夜刚下过一场大雨,路面上积着些水洼,马车驶过难免颠簸。她收回目光,看着惜云苍白的小脸,轻轻执起她的手腕,指尖搭在纤细的脉搏上:“最近几日雨不停,路面坑坑洼洼的,马车摇摇晃晃,你许久没坐长途马车,不适应是难免的。”
她的指尖微凉,带着常年练字的薄茧,落在腕上却让人安心。陆芷稚听了这话,眼睛一亮,赶紧在包袱里翻找起来,片刻后掏出片橙黄的橘子皮,递到惜云鼻尖:“喏,这是喜丫给我准备的。她说我坐马车总是恶心,让我闻这个能好受些,正好给你用。”
橘子皮的清冽气息钻进鼻腔,带着点微酸的香,惜云不由得深吸了口气,只觉得胸口的闷胀感消散了些。她接过橘子皮捏在手里,乖乖地闭上眼睛,声音软乎乎的:“谢谢二姐姐。”
“睡会儿吧,”陆澜溪替她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让她靠在自己肩头,“到了我叫你。要是还难受,咱们就叫马车停下,下去透透气。”
惜云“嗯”了一声,渐渐沉入梦乡。
意识刚一模糊,她就踏入了那片熟悉的空间。灵泉潺潺的流水声在耳边响起,七七正蹲在一片空地上,小心翼翼地擦拭着那些流光溢彩的奇珍异宝——有巴掌大的夜明珠,有泛着灵光的玉佩,还有些她叫不出名字的仙草,叶片上滚动着晶莹的露珠。
“七七,”惜云走过去,在灵泉边坐下,看着水中倒映出的自己,“我们去华恩寺,真的不会扰乱二姐姐和男主的相遇吗?”
七七停下手里的活,小短腿在玉石地面上蹭了蹭:“应该……不会吧?我也不是很确定,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你记得到了寺庙,把那个印着桃花的祈福信封给二姐姐,那是他们的缘分线,有了这个,就算遇到点小波折,也能让他们遇上。”
“要是……要是没遇上呢?”惜云托着下巴,眉头又皱了起来。她想起书中描写的情节,二姐姐陆芷稚本该,与三皇子相遇,可这次她们推后来寺庙,会不会打乱了原定的时间线?
“没遇上就等下一个时机,”七七拍了拍小胸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咱们总能赶上一次。到时候我变些小法术,保准让二姐姐和三皇子看对眼。”
惜云被它逗笑了,伸手掬起一捧灵泉水喝了下去。清冽的泉水滑过喉咙,带着股温润的暖意,瞬间驱散了马车颠簸带来的不适感。她舒服地叹了口气:“还是这里好,喝口泉水就不难受了。”
“那是自然,”七七飞到她面前,小翅膀扇得飞快,“这可是修真界的灵泉。你赶紧歇会儿吧,等下到了寺庙,有得你忙的。”说罢又飞回那堆宝物旁,继续当它的“保管员”。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轻轻的拍打声,伴随着陆芷稚的声音:“妹妹,醒醒了。咱们到华恩寺山脚下了,得赶紧上去,不然寺庙要关门了,到时候咱们就得露宿街头啦!”
惜云猛地睁开眼,迷茫了几秒后,瞬间弹了起来:“啊!不要!大姐姐二姐姐,咱们快走!”她拉着两位姐姐的手就要往车下冲,发间的流苏都甩得笔直。
陆澜溪赶紧拉住她,忍着笑说:“傻妹妹,你二姐姐逗你呢。”
陆芷稚见被拆穿,嘻嘻一笑,率先跳下车去。惜云这才反应过来,看着大姐姐捂着嘴偷笑的样子,又看看二姐姐轻快的背影,气鼓鼓地叉着腰:“二姐姐最坏了!每次都骗我!”
“好了好了,”陆澜溪牵着她的手下车,“别气了,再不走,祖母该等急了。”
刚站稳脚,就见陆芷稚正站在马车旁朝她们做鬼脸:“你们好慢呀,像两只小蜗牛。”
“二姐姐!”惜云跺了跺脚,叉着腰瞪她,脸颊因为生气泛起红晕,倒像是熟透的苹果,“过分!我不理你了!”
这时,陆夫人扶着丫鬟的手走过来,看着打闹的三姐妹,眼底漾着温柔的笑意:“好了,别闹了。你们祖母被朱嬷嬷扶着先走一步了,咱们也赶紧上山吧,山路不好走,得早些上去。”
三姐妹立刻收了玩笑,规规矩矩地朝陆夫人行礼:“是,母亲(大伯母)。”
抬头望去,华恩寺就坐落在不远处的半山腰上,青灰色的殿顶在晨光中若隐若现,山间的石阶蜿蜒向上,两旁的松柏郁郁葱葱,偶尔有晨钟的余音从山上传来,带着种涤荡人心的宁静。
陆芷稚率先踏上石阶,回头朝惜云招手:“快来呀三丫头,再磨蹭真要天黑了。”
“来了!”惜云嘴上应着,还是忍不住朝她做了个鬼脸,又赶紧跟上陆澜溪的脚步。
陆夫人走在最后,看着三个孩子的背影——大的沉静稳重,时时回头照看两个妹妹;二的活泼跳脱,总爱逗弄小的;小的娇憨可爱,被逗了也不真生气,转眼就忘了。她轻轻笑了笑,觉得这山间的风都变得温柔起来。
石阶上还带着雨后的湿意,偶尔能看见几只蜗牛慢吞吞地爬过。陆澜溪走在中间,左手牵着惜云,右手时不时扶一把险些被石阶绊倒的陆芷稚。惜云的橘子皮还捏在手里,时不时凑到鼻尖闻一下,那清冽的香气混着山间的松涛气息,倒让人忘了路途的疲惫。
“二姐姐你看,那是不是野草莓?”惜云忽然指着石阶旁的草丛,眼睛亮晶晶的。
陆芷稚凑过去一看,果然见几片绿叶间藏着几颗红彤彤的小果子,赶紧摘了一颗塞进嘴里,咂咂嘴说:“是呢,有点酸。”
“给我尝尝!”惜云也想去摘,却被陆澜溪拉住了。
“路边的果子别乱吃,小心闹肚子。”陆澜溪从袖中掏出手帕,替惜云擦了擦沾了草叶的指尖,“到了寺庙,让厨房给你做些点心吃。”
惜云只好乖乖点头,一步三回头地跟着她们往上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