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李止疼得抽气,下意识想缩脚。“你太用力了……”
“忍着点,淤血不揉开明天更疼。”
陆景行语气不容置疑,手下动作一刻没停,仔细地将药油揉开。
他的手指修长有力,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度。
虽然按得李止龇牙咧嘴的,但他不得不承认,他很享受这种被细心呵护的感觉。
这感觉太陌生,太超过了。
李止僵着身体,一动不敢动,全部的感官都集中在了那只被陆景行握住的脚踝上。
药油辛辣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混合着陆景行身上清冽的气息,织成一张无形的网,将他牢牢困住。
他能感觉到陆景行指腹的薄茧,能听到他平稳的呼吸声,甚至能想象出他此刻低垂着眼睑,专注又认真的神情。
心跳声大得像擂鼓,在安静的板房里格外清晰。
李止绝望地想,完了完了,陆景行肯定听到了。
时间变得缓慢而粘稠。
太难熬了……每一秒都像是在火上烤。
终于,陆景行揉完了药油,用湿毛巾擦了手,站起身:“好了。晚上睡觉脚垫高一点。”
“哦……谢、谢谢。”李止不敢看他,飞快地拉过被子把自己盖住,连脑袋都蒙了进去,试图隔绝一切。
陆景行看着床上那团鸵鸟似的隆起,没再说什么,只是走到炉边添了柴,让屋子更暖和些。
这一晚,李止毫无意外地又失眠了。
脚踝处似乎还残留着陆景行手掌的温度和触感,那句“你不是在避嫌吗”在他脑海里循环播放。
也许是被陆景行背回来的缘故,他甚至感觉被子里全是陆景行的味道!让他心烦意乱。
他完了。
他好像真的喜欢上陆景行了。
喜欢上这个他曾经最讨厌的人。
因为脚伤,李止的戏份暂停了两天。
他只能待在板房里,无聊得发霉,不过也顺利避免了和陆景行在片场相处的尴尬。
陆景行照常去拍戏,但每天收工都会准时回来,还会给他带饭,甚至帮他擦药……
李止抗议过,无效。
陆景行只用一句“你想瘸着腿耽误进度?”就把他堵了回去。
于是,上药成了每天固定上演的环节,让李止既期待又煎熬。
陆景行的手法很专业,态度也很自然,仿佛只是在完成一项必要任务。
但李止却无法像他那样平静。
每一次肌肤相触,都像过电一样,让他心跳失序。
他发现陆景行其实话很少,但观察力惊人。
他会注意到李止水杯空了,顺手添上,会发现李止无聊,把他自己下满电影的平板电脑递给他,甚至会在李止因为行动不便而感到烦躁,唉声叹气时,淡淡地说一句:“着急也没有用,还不如趁这机会,好好休息两天。”
这种细碎日常里的呵护,比任何轰轰烈烈的追求都更可怕。
它无声无息地渗透,瓦解着李止最后的心理防线。
李止发现自己开始下意识地留意陆景行回来的脚步声,会因为他带回来的饭菜合口味而偷偷高兴,甚至会在他给自己上药时,偷偷看他低垂的睫毛,还想揉揉他细软的头发……
没救了。李止,你彻底没救了。
你就是个见色眼开的变态啊!
这天晚上,陆景行回来得比平时晚些,身上带着更重的寒气,脸色也比平时更苍白几分,眼下有着淡淡的乌青。
他依旧先查看了李止的脚踝,恢复得不错,肿消了大半。
揉完药,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起身,而是就着蹲着的姿势,抬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闭了闭眼,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李止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你……你怎么了?又不舒服?”
陆景行睁开眼,看了他一眼,摇摇头:“只是有点累了。”
他站起身,想去倒水,身形却晃了一下。
李止想也没想,伸手扶住了他的胳膊:“你没事吧?”
陆景行借着他的力道站稳,沉默了几秒,才低声说:“没事,我就是今天拍了几场情绪消耗很大的戏。”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罕见的疲惫感,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这些情绪,在平日里,都不属于陆景行。
李止看着他那张过分漂亮却写满倦意的脸,心里那点名为“心疼”的情绪瞬间泛滥成灾。
之前所有的纠结、恐慌、自我告诫,在这一刻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扶着陆景行坐到床边,又去给他倒热水,把导演送来的姜茶冲了一杯塞到他手里。
“喝点热的……那个……要不你先去洗澡?暖和一下……”李止语无伦次,比自己受伤时还慌。
陆景行捧着温热的杯子,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过于精致的眉眼。
他抬头看着李止忙前忙后,一脸担忧的样子,忽然很轻地笑了一下。
“李止,”他叫他的名字,声音因为疲惫而有些沙哑,却格外撩人,“你不避嫌了?”
李止动作一顿,脸瞬间爆红。
这次,他没有躲闪,没有逃避。
他瞪着陆景行,像是豁出去了一样,破罐子破摔地大声道:“避个屁!你、你都这样了我还避嫌!我还是人吗!”
说完,他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只蒸熟的虾子,浑身都在冒热气。
陆景行看着他,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亮晶晶的,像落满了星辰。
他低下头,喝了一口姜茶,轻声说:“嗯,那我们不避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