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绍武的小手段再次安全过关。
斗赢了坏老师，陆绍武非常高兴，眼角眉梢都是得意。
陆绍文却第一次给弟弟摆出哥哥的架子，“这次你连着两次做弄人，太过分了。王老师吓得生病住院了！”
陆绍武嘴硬道：“是她先做坏事，她骂我们，还说爸爸妈妈坏话。”
“再说，半条蚯蚓而已，村里都拿蚯蚓喂鱼，鱼吃了都活蹦乱跳的，人也会没事。”
陆绍武坚信，鱼吃蚯蚓，人吃鱼，没事。
陆绍文捂脸，弟弟太理直气壮，只能等妈妈回来再想办法了。
然而，到了半夜，陆绍文觉得好热，他顺手推开粘过来的弟弟，发现他身上比热水还烫，吓得他一下就清醒。
陆绍文和陆绍武是双胞胎，但是陆绍文的身体比弟弟壮实，身高也更高。陆绍文慌得手脚发抖，还利落下床，开门，去敲隔壁宿舍阿姨的门，求她们去叫姜桐回来。
等姜桐焦急地赶到宿舍，陆绍武已经满脸苍白，眼睛都睁不开，捂着肚子喊疼。
“去医院！”姜桐满脑子都是要立刻带孩子去医院，弯腰就要抱陆绍武。
还是身边人提醒，“你肚子还有一个呢！我们陪你去。”
一行人紧赶慢赶，找保安借了自行车去镇医院。
只有急诊科有医生值班，姜桐塞钱给工友帮忙挂号，她跟着进去等医生诊断。
年轻的医生示意把孩子放到病床上，低声问陆绍武：“肚子哪里疼？”
边问边用手接替陆绍武的小手，在腹部按压，然后又问今天的饮食情况。
姜桐立即接话：“早餐是馒头咸菜。晚餐是黄瓜豆角炒蛋。中午，”她低头看陆绍文。
陆绍文跟着补充，“中午幼儿园吃冬瓜和白菜。”
医生点点头，皱着眉说：“看症状应该是刺激性肠胃收缩。吃食都没什么问题。”
“饭菜是冷的还是热的？”
姜桐回忆一下，“这几天都是温的，不冷不热。”
陆绍文张了张嘴，看了看姜桐，还是小声说：“之前在幼儿园，都是冷的。晚饭，也有冷的。我们吃得慢，饭菜就凉了。”
姜桐惊讶，低头问陆绍文：“你们在幼儿园吃冷饭？”
“怎么不告诉妈妈？”
话一出口，姜桐的眼泪就跟着掉下来，她有孕在身，日夜颠倒工作，已经耗费很大心力，两个孩子表现的聪明懂事，姜桐就下意识忽略了他们。
姜桐伸手抱住陆绍文，“是妈妈不对。”
是她高估了自己。不能照顾好两个孩子，就不应该带他们在身边。
陆绍文轻轻回抱姜桐，坚定道：“妈妈没错。”
母子两个互相宽慰，医生和护士看的心有触动，医生的声音温柔许多，“孩子问题不大，暂时不能吃东西，渴了就喝温开水。”
吩咐护士，“去拿一个空输液瓶，装上40℃左右的热水，放在腹部保暖。”
医生见她腹部鼓起，显然有身孕，又叮嘱姜桐，“注意给孩子肚子保暖，观察一夜，这种情况一般等孩子上厕所后就会好转。不是大事。”
“好，谢谢医生。”
陆绍武要住院观察，姜桐陪床，陆绍文跟在妈妈身后帮忙。幸好有两个交好的工友，帮忙办理住院手续，还愿意帮姜桐跟船厂请假三天，才骑上借来的自行车回船厂。
经过两个小时，陆绍武的身体情况逐渐稳定，他恢复了力气，扬起笑脸喊妈妈和哥哥。
姜桐心疼地摸着他的脸颊，轻声说：“快睡，等你醒了，肚子就不疼了。”
又吩咐陆绍文，“你也上床，和弟弟一起睡觉。”
病床能睡下两个孩子。陆绍文躺在弟弟身边。
“绍文今晚很勇敢，很聪明，帮了妈妈很多忙。”姜桐感激陆绍文的应对，“你也睡吧，妈妈白天睡很多，夜里正精神。刚才马阿姨说了，帮妈妈请假不上班。”
等两个孩子睡着，姜桐捂着腹部，靠在墙上。
思考将来的路。
不能再这样下去。
要么解决工作问题，要么解决孩子的剧情难题。
翌日，陆绍武身体大好，只是需要在饮食上多注意。姜桐带着双胞胎回宿舍。
姜桐见两个小孩恢复活力，心下宽慰，可是有一些账，还是得算。姜桐冷静下来，想起幼儿园总是出事的王保育员，而自家两个孩子吃冷午饭。
这两件事连在一起，姜桐还琢磨不明白，就白活了。
反派行事，果然是从小就彰显了。
姜桐摇头，每一个反派的幼年总有恶毒无礼的大人。姜桐心平气和地坐下，和两个孩子面对面。
“你们谁解释，为什么不和妈妈说在幼儿园吃冷饭的事？”姜桐面色严肃，眉头微皱，“还骗我说幼儿园很好。”
陆绍文心虚低头，闷闷的说：“妈妈，对不起。”
陆绍武倒挺起头，辩解：“姥姥说，我们要听话，好好在幼儿园上课。妈妈上班辛苦，肚子里还有弟弟妹妹，不能让妈妈累着。我和哥哥才不说的。”
姜桐心间刺疼，面上丝毫不动，“把你们在幼儿园做的每一件事，老老实实说一遍。”
陆绍武着重说王保育员的恶行，变着花样欺负双胞胎。
陆绍文使劲点头，在陆绍武说剪刀剪裤子的时候，眼神一闪，听到陆绍武说故意撞郭向生的玻璃弹珠让坏小孩摔倒、喝脏水，他咽了咽口水，盯着姜桐看。
等陆绍武得意洋洋的说蚯蚓吃不死人的时候，陆绍文捂脸不敢看姜桐了。
姜桐深呼吸，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和蔼，她是慈母。
难怪是能成为大反派的男人，反派的幼年体！陆绍武你这么小就能算计这么多人！还没有被抓出来！
姜桐听出一丝不对劲，追问：“王保育员是一见面就对你们不好？”
双胞胎猛点头，“没错。”
第一天就不好。
姜桐按下这一茬，语重心长地说：“绍文绍武，你们两个还小，能想到用自己的方式反抗坏老师，很厉害，妈妈觉得你们这样很好，不容易被人欺负。”
不等双胞胎露出得色，姜桐就继续说：“可是你们还小，总有不懂或者忽略事情的时候，你们还需要大人的帮忙。”
“就像这次，如果绍武藏剪刀的时候被人看到了呢？或者有人想到去外面找剪刀，发现这是妈妈的东西，你还能藏住吗？”
“再有，郭向生摔倒，你也跟着摔，万一碰到眼睛，以后都看不见，变成瞎子了怎么办？妈妈和哥哥不能养你一辈子。最要紧的，人不能吃蚯蚓，要是王保育员吃多了，吃坏肚子，死人了怎么办？”
姜桐面色越来越难看，“咱们家怎么赔？王保育员是个坏老师，但不能因为一点点坏，就认为她应该死。人死了就没了，再也救不回来，她家人会很难过。”
“而你，陆绍武，”姜桐盯着陆绍武，他小脸难得怯怯的，显然听进去姜桐的话，“你还小，可能不会被警察抓走坐牢。但是档案上绝对要记上一笔，以后不管你想做什么，都很困难。”
说过严重的后果，两个孩子听到心里，姜桐就放缓神色，“今后再有这样的事，要第一时间告诉妈妈，知道了吗？”
陆绍武见姜桐变回温柔的模样，目光亮亮地看她，小声问：“妈妈，我做这么多小小的坏事，你不骂我吗？”
姜桐噗嗤一笑，伸手点他的额头，“你也知道会挨骂啊！”
陆绍武嘿嘿笑，搂着姜桐的胳膊，把头靠在上面。
陆绍文则表示，“妈妈，我会看着弟弟的。我打架厉害，别人不欺负弟弟，弟弟就不会有歪主意了。”
陆绍武伸手去推哥哥，“哼，你又猜不到我要做什么。”
陆绍文反驳，“我眼睛能看着你。”
兄弟两个斗起嘴来，是从前没敢在姜桐面前表露的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