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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来,沈月卿已被安置在屋子里。
这不是他们曾经的卧房,而是一间偏僻、简陋,下人住的屋子。
窗外天色已晚,一盏昏暗的烛光摇曳。
顾砚行不知在她身边坐了多久。
见她清醒,他眼中闪过一次复杂。
手无声攥了攥,最终,化作一声叹息:“为了让晚晚难堪,你倒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声音无奈,却字字诛心。
“沈月卿,在女贞山呆了几年,你怎么会变得这么恶毒?”
她恶毒?
沈月卿的心口猛地一抽。
她的痛苦,她的崩溃,她的一切反应。
在他眼里,只是她在故意刁难姜晚烟。
“你以为……我是故意的?”
她眼眶红红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滴出泪。
顾砚行紧紧皱起了眉。
这和记忆里她那清脆爽利的声音,相差太远。
他这才仔细看她。
烛光下,她的脸颊凹陷,瘦得脱了形,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心疼再次翻涌上来。
张张口,无数次想要真相说出来,但最终,还是闭了上去。
伸出手,想要像从前那样,握住她的手。
“月卿,对不起,今天是我不好。”
他放柔了声音,安抚道:
“你放心,你再也不会回那个地方了。”
“你也别怪晚晚,她只是被宠坏了,没什么坏心思。”
他以为这番话会换来她的些许动容。
却没想到,沈月卿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猛地甩开了他的手!
“她忘了当初是怎么把我按进水里的吗?”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她这副假惺惺的模样,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顾砚行的表情瞬间变得难看,正想呵斥她不可理喻。
“哐当!”
门口传来食盒摔碎的声音。
姜晚烟惨白着一张脸,难以置信地站在门外。
她眼眶瞬间通红,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滚落,捂着嘴,转身就跑!
顾砚行想也不想地追了出去。
“晚晚!你听我解释!”
他的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焦急和慌乱。
没过多久,庭院外就传来一阵惊慌的尖叫。
一个丫鬟连滚带爬地跑进来,声音都在发抖。
“不好了,大人!晚烟姑娘她……她要跳湖!”
“晚晚!”
顾砚行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撕心裂肺。
湖边的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
姜晚烟就站在湖的边缘,仿佛随时都会坠落。
她满脸泪痕,神情哀戚:“别过来!是我不好,是我当初任性,才害了叔母……都怪我,我不该回来的!”
顾砚行的心都揪紧了,他死死盯着姜晚烟,不敢再上前。
“晚烟,你怎么能……你这样对得起……!”
话音要落到最后两个字时,他意识到什么,猛地回头。
重新看向沈月卿。
他对着被家丁架过来的沈月卿,一字一顿地说道:
“沈月卿,给她道歉。”
沈月卿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我凭什么?”
“凭她哪怕站在那里,都天然需要人跪地。”顾砚行的声音陡然变冷,“现在,道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