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可要将此事回禀皇后？”花奴见状询问。
李婉摇了摇头，“你们且退下吧，若母亲问起了再一五一十告诉她。”说完，挥退了侍女们，独自一个人撑着脑袋歪在榻上，脑子里都是绿荷那一双眼睛。
李婉确实是见过绿荷的，认真说来应该是“上一世”的李婉和“上一世”的绿荷。
当时，温皇后刚自刎没多久，绿荷来到了自己的身边，表面上是世宗担心她的状态、所以特命绿荷来照顾，但事实上那时的李瑁早已不将她放在心上了，所以绿荷很可能是阮氏或其他宫妃安排的人。
可惜李婉明白这一点的时候已经太迟了，当时的她还天真地以为这个人的出现是世宗尚在关心自己的标志，所以将所有的心事都说与她听、对她的各种建议和宽慰也尽数收下，未曾想她不仅再也没能见到世宗哪怕一面，甚至连凤华宫中的财物都被此人以“打点关系”为由陆续骗了去。
整整三年，李婉在对绿荷的信任中将自己所剩的几乎全部值钱物件都用完了，在后宫中的生活也愈发难过起来。而此时，绿荷就仿佛没有出现过一般，消失在了她的世界里。
如今再见，虽然一切尚未开始，但是那种真心被背叛的恨却并没有消失。
再思考今日御花园中发生的种种，李婉隐隐觉得，温皇后赏月宴滑胎一事中，实在是有太多的参与者，而绿荷究竟在其中扮演怎样的角色、又属于哪一个阵营呢？
对于这一个个的谜团，李婉只觉得知道得太少，却又无处探究到更多，最终唯有长叹一声，索性换个思路准备应对温琰的问话。
今日她在御花园的所作所为已经远远超过了在温琰印象中自己会做的那些事情，敏锐如她一定会有所怀疑、有所不解。
好几次，李婉都想将自己“上一世”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给她听，却又怕她当自己魔怔了而不敢开口，还不等她做好决定，花奴就送来了温琰唤她去书房的消息。
“母亲。”李婉刚到书房，便瞧见温琰歪在贵妃榻上，看上去脸色有些苍白，一旁的侍女将一个空碗端了下去，经过的时候还能闻到淡淡的药香味，“母亲有哪儿不舒服么？”
温琰看着李婉，笑着对她伸出手，一旁的侍女们无声退下，李婉和从前一样脱了鞋爬上贵妃榻，靠在了温琰的身边。
嗅着温琰身上熟悉的味道，李婉又抬头看了看她的脸色，心里忽然有了种怅然若失的感受，仿佛眼下的温馨和安逸都是偷来的，没有多久又会被夺回，她将再次陷入无法逆转的困境中。
凤华宫寂寥的十年，寒冷、饥饿、穷困，都不曾让她觉得难熬，唯有想起温琰的时候，她才觉得心一阵空落落的疼。
“母亲？”李婉又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
温琰仿佛听懂了她语气中的试探和不安，原本带着些探究的目光也渐渐软和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