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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绝对的寂静,是“镜之城”廊道赋予闯入者的第一重洗礼,其重量几乎能压碎未经改造的耳膜。小螺背靠着冰冷光滑、映照出无数个疲惫自我的墙壁,剧烈的心跳声是这无限回廊中唯一不合时宜的噪音,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右肩接驳点那灼热而深切的酸胀,仿佛“缄默者”手臂那冰冷的金属正试图将自身的疲惫与损伤,蛮横地烙印进她的血肉神经。

她强迫自己进行深长而缓慢的呼吸,试图将冰冷纯净却带着异世感的空气压入肺叶,平复几乎要燃烧起来的胸腔。每一次吸气,都像吞咽着由时间本身凝结成的冰晶,刺痛而醒神。镜面陷阱中的疯狂搏杀透支了她本就所剩无几的体力,此刻松懈下来,沉重的疲惫感如同湿透的裹尸布,层层缠绕上来。

但不能停下。理事会特遣队如同最专业的尸骸秃鹫,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丝血腥味。他们迟早会找到方法穿过或者绕过那片狂暴的镜面回廊。

她必须移动,必须利用这短暂的喘息之机,尽可能深入这座迷宫,找到……找到任何可能的东西——信息,武器,出路,或者仅仅是下一个藏身之所。

挣扎着站直身体,“缄默者”手臂与光滑壁面摩擦,发出极其细微的、非金属的沙沙声。她警惕地环顾四周。这条环形廊道宏伟、空旷、死寂,向前后两个方向无限延伸,消失在自我复制的视觉陷阱尽头。两侧墙壁上那些巨大的黑色面板大部分黯淡无光,如同盲眼巨人的瞳孔,沉默地凝视着时间的流逝。

该往哪个方向走?

她凝神感知。那种来自遗迹最深处、和谐而宏大的低频能量嗡鸣似乎无处不在,难以辨别具体方向。但隐约间,她感觉左侧廊道深处传来的气息似乎更加……“浓郁”一些?一种难以言喻的直觉,或许是“流亡者”血脉带来的微弱指引,或许是“缄默者”手臂在无意识中捕捉到的、更细微的能量流动差异。

没有更好的选择。她拖着沉重的步伐,向着左侧廊道深处走去。

靴底落在浑然一体的发光地板上,几乎不发出声音。她的身影在两侧完美的镜面墙壁上被无限复制、拉长、扭曲,形成一支沉默而狼狈的幽灵军团,与她一同前行。这种被无数个自己注视的感觉令人毛骨悚然,她尽量不去看那些倒影,将注意力集中在感知环境上。

走了大约百米,前方廊道一侧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拱形缺口,并非通道,而像是一个嵌入墙壁的凹陷空间。里面似乎矗立着什么东西。

她小心翼翼地靠近,握紧了左手中的“密钥”,右臂微微抬起,处于随时可以爆发或格挡的预备状态。

凹陷空间内,并非她预想中的设备或房间,而是一座……雕像?

那是由与廊道材质相似、但更显温润的暗色材料雕琢而成的人形。它比普通人高出两个头,身披一件风格古朴、线条流畅的长袍,长袍下摆仿佛融入了基座之中。它的面容并非人类常见的任何种族特征,更加扁平,轮廓抽象却奇异地流露出一种悲悯而智慧的神韵。它没有雕刻出明确的瞳孔,但眼眶的深邃结构却让人感觉正被一种跨越万古的目光注视着。它的双手抬起在胸前,掌心向上,微微发光,仿佛原本托举着什么,如今却空空如也。

这雕像与整个遗迹的精密科技感格格不入,却又不显突兀,反而带有一种神圣的、非人性的庄严。

就在小螺的目光与那雕像空洞的眼眶接触的瞬间——

嗡……

一种极其轻微的、不同于遗迹背景嗡鸣的震动感,自“缄默者”手臂内部传来。并非警报或敌意,更像是一种……共鸣?或者说,是接收到了某种极其微弱的唤醒信号。

同时,她身前那座雕像空置的、微微发光的掌心上方,空气开始扭曲,光线汇聚,一个模糊的、不断闪烁的全息影像艰难地凝聚起来!

又是一个“往昔回响”?

但这一次,影像并非破碎杂乱。它稳定下来,呈现出的是一个清晰的、与她手中“密钥”形状完全一致、只是放大了数倍的复杂立体结构模型,正在缓缓旋转。模型内部有无数细小的光点沿着预定路径流淌,如同一个微缩的宇宙正在和谐运转。

一个平静、温和、却毫无情绪起伏的合成语音,伴随着影像,直接在她脑海中响起,用的是那种古老的、她却在之前信息碎片中莫名能理解的语言:

【知识圣所入口指引。项目编号:AX-07,‘万钥之母’。状态:完整。功能:城市级权限核心节点,阈限协议最终执行终端。当前位置:圣所核心(已隔离)。访问权限:‘缔造者’议会全票通过,或持有‘源生密钥’并进行生物特征验证。】

语音条理清晰,信息明确,仿佛一个尽职的导览系统在回应访客的注视。

万钥之母?源生密钥?缔造者议会?

这些词汇重重敲击着小螺的神经。她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左手中那块死寂的、布满裂纹的金属块。它就是“源生密钥”?或者只是某个碎片?而这座雕像,是某种……信息终端?

仿佛是为了回应她的注视,那雕像掌心旋转的“万钥之母”模型突然发生了变化!一道清晰的裂纹出现在模型表面,迅速蔓延,如同蛛网般布满了整个结构!内部流淌的光点瞬间变得混乱、黯淡、最终熄灭。模型变得灰暗、破碎,如同她手中那块一样死寂。

同时,那平静的语音再次响起,内容却截然不同,带上了一种急促的、程式化的警告意味:

【警告!检测到AX-07结构完整性严重丧失!能量信号中断!连接主网络失败!阈限协议执行状态:未知!警告!核心功能离线!重复,核心功能——】

语音突然被一阵尖锐的、扭曲的静电噪音打断!

全息影像也猛地炸裂、扭曲,变成了一片疯狂闪烁的雪花噪点!在噪点中,一些极其短暂而模糊的画面闪过:巨大的阴影笼罩城市,漆黑的能量雾霾吞噬一切,人们惊慌奔跑,爆炸的火光,以及……一些穿着与现今理事会制服有几分相似、但细节更为粗糙古老款式服装的人影,正在用某种工具强行撬开一个类似圣所大门的结构!

【……非法访问……检测到未授权指令集……‘守护者’协议受到攻击……核心指令……正在被……篡改……】

断断续续的、破碎的语音夹杂在噪音中,充满了急迫与警报。

【……它们……不是拯救者……是‘清道夫’……为了……控制……必须阻止……】

最后一段信息,仿佛某个意识体在彻底崩溃前发出的最后悲鸣,带着无尽的绝望与愤怒,狠狠砸入小螺的脑海!

随即,所有的影像和声音戛然而止,彻底消失。雕像的掌心恢复空洞,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只有廊道永恒的寂静和低频嗡鸣依旧。

小螺僵在原地,后背渗出冰冷的汗水。

这段“回响”比之前的任何碎片都要清晰、连贯,蕴含的信息量也庞大得多!它近乎直白地告诉她:她手中的密钥至关重要,是启动这座城市真正力量的核心;而理事会的前身,那些“清道夫”,正是导致这座辉煌城市陷入沉睡、并篡夺了控制权的元凶!

这不是猜测,而是来自过去的、血淋淋的指控!

她的心脏沉重地跳动着。真相的重量,远比她想象的更加庞大,更加令人窒息。

就在这时,她注意到,在刚才全息影像闪烁的位置,空气中残留着一些极其微弱的、尚未完全消散的能量光屑。它们并未随意飘散,而是受到某种牵引般,缓缓地、如同被磁石吸引,飘向她的右臂——“缄默者”手臂。

光屑接触到暗哑的金属表面,如同水滴融入海绵般,瞬间被吸收了进去。“缄默者”手臂内部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舒适的嗡鸣,仿佛干涸的土地得到了滋润,之前因战斗和格挡而产生的细微损伤似乎在缓慢修复,连带着她右肩接驳点的灼痛感也减轻了一丝。

这手臂……不仅能承受遗迹的能量,还能吸收、利用这些残留的“回响”能量进行自我修复?

这个发现让她心中微微一动。或许,在这座危机四伏的遗迹里,“往昔回响”不仅仅是揭示真相的窗口,也可能成为她维持“缄默者”战斗力的补给来源?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座恢复沉默的雕像,将其传达的信息牢牢刻印在心底。然后,她继续向前。

接下来的路程中,她变得更加留意两侧墙壁上那些巨大的黑色面板和任何看起来像是接口或装置的结构。

果然,没走多远,她又触发了新的“回响”。

这一次,是在一面格外巨大的黑色面板前。当她靠近时,面板内部突然亮起,并非显示数据,而是呈现出一幅动态的场景:一个充满柔和光芒、布局与她之前看到的“迎回大厅”类似但更显精美的圆形空间内,许多穿着飘逸长袍的人正在激烈地争论着什么。他们的表情充满了焦虑和分歧。

【……投票表决!启动‘阈限协议’是最后的选择!它将让铁砧陷入近乎永恒的沉睡!】一个苍老的声音回荡着,直接传入意识。

【但这是唯一能保住‘火种’的方法!抵抗已经失败!‘吞噬之影’无法用任何已知武器摧毁!继续下去只有彻底毁灭!】另一个尖锐的声音反驳。

【那我们的后代呢?他们将在沉睡的巨兽体内醒来,面对一个被篡改、被窃取的世界?!】

【……总比彻底没有未来要强……协议中已经加入了‘流亡者’唤醒序列……只要‘密钥’还在,希望就在……】

争论的声音逐渐低落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悲壮而无奈的沉默。然后,影像显示所有人似乎达成了共识,开始在一个巨大的控制台上进行操作。整个空间的光芒逐渐暗淡,最终陷入黑暗。

这段回响让她大致理解了“阈限协议”启动的悲壮背景——是为了躲避某个名为“吞噬之影”的恐怖存在,保留最后的火种。

她继续探索,触发着更多碎片:

她看到巨大的能量如同百川归海般被注入地心深处某个庞大无比的构造体,整个城市的光芒一层层熄灭的震撼景象;(能量引导与城市休眠)

她看到在最后时刻,一小队人被特意挑选出来,携带着一些密封的容器(其中一個的形状与她手中的“密钥”极其相似),乘坐着小型飞行器,趁着混乱试图逃离城市,却最终被漆黑的能量雾霾追上、吞噬的绝望画面;(“流亡者”计划的失败尝试?)

她看到城市彻底休眠后,那些穿着古老理事会制服的人影如同老鼠般从某些隐藏的漏洞中钻出,开始粗暴地连接各种外接设备,试图破解和控制核心系统,屏幕上闪烁着“权限破解中”、“指令覆盖”的字样;(“清道夫”的篡改)

每一段回响,都像一块冰冷的拼图,逐渐在她脑海中拼凑出一幅宏大而悲惨的画卷:一个辉煌文明的绝望自保,一个延续万年的窃取与谎言。

“缄默者”手臂则如同一个贪婪的学徒,不断吸收着这些回响逸散的能量光屑,其表面的细微损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内部的嗡鸣声变得更加沉稳、有力,甚至偶尔会在她接触到某些特定类型的回响时,传来极其微弱的、类似“共鸣理解”的反馈感,仿佛它不仅能吸收能量,还在缓慢地“学习”和“记录”这些信息。

就在她沉浸在这些来自过去的悲鸣与启示中时,一种极其细微的、非自然的摩擦声,突然从廊道前方一个岔路口传来!

声音极其轻微,几乎被遗迹的背景嗡鸣所掩盖,但小螺高度紧张的神经和“缄默者”增强的听觉瞬间捕捉到了这丝异常!

不是回响!是真实的声音!

她猛地停下脚步,身体瞬间紧贴在一旁墙壁的凹陷处,屏住呼吸,将自身存在感降至最低。

摩擦声再次响起,更近了。还夹杂着一种极其轻微的、类似液压系统运转的嘶嘶声。

紧接着,一个东西从岔路口缓缓地、无声地“滑”了出来。

那并非理事会士兵,也不是生物。

它是一个大约半人高的、拥有多条灵活机械臂的履带式平台。平台上方承载着一个复杂的、不断旋转的传感器阵列和一支细长的、闪烁着幽蓝能量光芒的探针。它的外壳是暗灰色的,印着一个模糊的、被荆棘缠绕的齿轮徽记——那是理事会深空勘探与遗迹回收部门的标志!

一台理事会的自动探测机器人!

它显然也发现了这里的能量异常(很可能是小螺触发回响时产生的波动),正在进行例行巡查!

机器人的传感器阵列发出几乎不可闻的嗡嗡声,红色的扫描光束如同触须般扫过廊道,缓缓地、系统地朝着小螺藏身的方向移动过来!

小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一旦被扫描到,它立刻就会发出警报,吸引来附近的特遣队!

不能让它发现!

几乎是本能反应,就在那扫描光束即将掠过她藏身的凹陷处时,她猛地将“缄默者”手臂探出,并非攻击,而是将手掌对准那台机器人,同时脑海中爆发出一个强烈的、未经思考的意念指令:“静止!隐匿!”

她不知道这有没有用,只是情急之下的孤注一掷!

奇迹般地,“缄默者”手臂表面那些刚刚吸收了回响能量、尚未完全平复的幽蓝光路骤然亮起,发出一阵奇特的、并非攻击性的高频脉冲!

那脉冲瞬间笼罩了机器人!

机器人的动作猛地一僵!扫描光束定格在半空,旋转的传感器阵列发出了几声卡顿般的“咔哒”声,其上闪烁的状态灯疯狂乱闪了几下,然后……彻底熄灭了。它就像被抽掉了灵魂般,静止在原地,所有的驱动和扫描功能似乎都被强行中断、锁死了!

有效!“缄默者”手臂发出的脉冲,竟然能干扰甚至关闭理事会的自动化设备!

小螺又惊又喜,但不敢大意。她迅速上前,检查这台死机的机器人。它暂时变成了一堆废铁,但不确定这种干扰能持续多久。

必须处理掉它。

她试图用“缄默者”手臂的力量强行拆解它,但机器人的外壳异常坚固。而且,暴力破坏很可能触发它的自毁或者最后警报装置。

她注意到机器人其中一条机械臂上,配备着一个多功能接口。一个念头闪过。

她再次抬起“缄默者”手臂,回忆着之前“修补匠”实验室里那种连接的感觉,小心翼翼地控制着手臂,将指尖那极其细微的、类似数据接口的结构,对准了机器人的接口,轻轻接触。

一瞬间,一股杂乱无章的、充满理事会编码风格的数据流试图逆向涌入,但立刻被“缄默者”手臂内部某种更优越的防火墙或者说权限层级强行阻隔、弹开。

然而,就在这短暂的接触中,一段被机器人最近接收的、标记为高优先级的加密指令碎片,被她捕捉到了:

【……优先序列变更……搜寻并标记所有‘流亡者’基因信号源……捕获而非清除……最高议会直接指令……关联项目:‘新纪元净化’……】

指令碎片短暂而清晰,却蕴含着令人骨髓发冷的寒意。

理事会高层不仅知道“流亡者”,还在主动搜寻!他们想要活捉!而“新纪元净化”这个词汇,带着一种不祥的、令人联想到种族清洗的终极意味!

小螺猛地缩回手,脸色苍白。她意识到,自己面临的追捕,其性质和级别,远比她想象的还要恐怖。她不仅仅是一个携带重要物品的逃亡者,她本身,就是理事会某个庞大而黑暗计划的目标!

必须更快!必须找到更多答案!必须获得力量!

她不再试图破坏机器人,而是用尽力气将它推进旁边一个不起眼的、堆满废弃能量管线的黑暗角落里,尽可能遮掩起来。

做完这一切,她感到一阵虚脱。信息带来的冲击和连续不断的危机消耗着她最后的心力。

她靠在墙上,短暂地喘息。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廊道更深处。那里,似乎有一个更大的拱门,门内并非无尽的回廊,而是一个相对独立的空间。门口的地面上,散落着一些非自然形成的碎片,像是某种设备的残骸。

拖着沉重的步伐,她走向那个拱门。

拱门内是一个圆形的房间,比廊道更加凌乱,似乎经历过某种冲突或爆炸。墙壁上布满了焦痕,一些无法辨认的仪器碎片散落一地。房间中央,有一个半坍塌的控制台,台面上覆盖着厚厚的灰尘,但一角似乎有微弱的指示灯在顽强地闪烁着。

吸引她注意力的,是控制台旁边地面上的一样东西。

那是一个破损严重的、只有巴掌大小的、外壳焦黑裂开的个人数据存储器。它的接口已经熔化变形,但存储核心似乎还奇迹般地保持着一丝微弱的能量反应。

又一个“回响”的源头?

鬼使神差地,小螺蹲下身,捡起了那个破损的存储器。

就在她的手指接触到那冰冷残骸的瞬间——

一段极其强烈、清晰、却充满了极致痛苦与绝望的“回响”,如同决堤的洪水,猛地冲入了她的意识!这一次,不再是旁观过去的影像,而是近乎体验!

【……不行!撑不住了!备用能源即将耗尽!防御屏障最多再维持三……】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充满了惊恐和疲惫,伴随着背景里激烈的爆炸声和能量武器嘶鸣。

【卡尔!带着数据核心走!从维护通道走!一定要把‘摇篮’的真相带出去!告诉外面的人,‘新纪元’是个骗局!是个……】另一个较为年长的、嘶哑的声音急切地吼叫着,话未说完,便被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和惨叫打断!

【老师!不——!】年轻男子卡尔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

【警告!生命维持系统严重受损!检测到多处骨骼断裂及内出血……】冰冷的系统医疗警报。

【……走啊!卡尔!为了……未来……】年长者的声音变得极其微弱,最终消失。

【……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理事会的走狗!你们休想……得到‘摇篮’……】卡尔的声音变得决绝而疯狂,充满了刻骨的仇恨。接着是一阵剧烈的、似乎是自毁程序的启动声,以及他最后充满怨毒的诅咒:【我诅咒你们……‘清道夫’……你们篡夺的一切……终将……反噬……】

最后的画面,是卡尔用尽最后力气,将某个发着光的东西(似乎就是这个存储器)塞进一个缝隙,然后整个视野被炽烈的爆炸白光彻底吞噬!

剧烈的痛苦、绝望、愤怒、以及最后那刻骨铭心的仇恨,如同实质的冲击波,狠狠撞入小螺的灵魂深处!她猛地松开手,那个破损的存储器掉落在地,最后一丝微光彻底熄灭,变成了真正的废铁。

她踉跄着后退,撞在坍塌的控制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仿佛刚刚亲身经历了那场惨烈的死亡。

卡尔……老师……“摇篮”的真相……“新纪元”骗局……

这段用生命保存下来的最后回响,信息量巨大而惊悚。理事会不仅在外部篡夺,其内部似乎也在进行着某个名为“新纪元”的、黑暗到需要知情者用生命去揭露的骗局!而“摇篮”……又是什么?

往昔的回响,从未如此沉重,如此血腥。

它们不再是冰冷的历史碎片,而是无数亡魂带着血泪的呐喊与控诉,沉重地压在她的肩上。

她抬起头,看向房间深处那片更加浓郁的黑暗,仿佛能看到无数双来自过去的眼睛,正充满期待、绝望、以及最后一丝微弱的希望,注视着她这个意外的闯入者,这个最后的“流亡者”。

道路在脚下延伸,深入更加未知的黑暗。而每一步,都踩在历史的骸骨与谎言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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