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初夏的视网膜上还残留着爆炸的强光。
她蜷缩在泰山索道支架的阴影里，右眼火辣辣地疼。三分钟前那发符炮击中观景台时，时之瞳突然不受控制地加速运转，现在视野里所有东西都带着六重血色残影——包括正从悬崖爬上来那个怪物。
张上校的机械身躯嵌满了青铜镜碎片，胸口装甲板敞开露出核心：一颗浸泡在血水中的修真者金丹，表面缠绕着嘶叫的黑雾。每当他迈步，就有符咒从机械关节处飘出，在雨水中烧出嗤嗤作响的蓝烟。
“327号。”机械合成声带着电流杂音，”你的眼睛属于太虚宗。”
颜初夏想逃，却发现双腿陷在诡异的血色泥沼里。更可怕的是，她看到自己右手腕的红纹正伸出丝状触须，与张上校胸口的金丹产生共鸣。
“陆明！”她回头大喊，却看到永生难忘的一幕——
道士被五道符咒锁链钉在岩壁上，桃木剑断成两截。最骇人的是他胸口那个贯穿伤，边缘处血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晶化，变成与青铜镜相同的材质。
“用…玉佩…”陆明每说一个字就有晶屑从嘴角掉落，”对着你的…眼睛…”
颜初夏颤抖着摸向脖颈。仿制玉佩不知何时已经裂开，内部渗出银蓝色液体，在掌心凝成微型镜面。当她下意识将其对准右眼时，镜中突然浮现十二个培养舱，每个舱体里都漂浮着面容相似的少女——
所有编号都是327。
世界在镜面接触瞳孔的刹那崩解。
颜初夏陷入时间循环的噩梦：她一次次看见张上校的符炮贯穿陆明，一次次尝试改变位置，却总在差之毫厘时失败。在第七次循环里，她终于发现异常——每当她要成功时，右手腕红纹就会突然灼烧，将时间拨回三秒前。
【印记在保护我】
【代价是陆明必死】
这个认知让她如坠冰窖。第十三次循环开始时，她做了个疯狂的决定——用断掉的索道钢缆刺穿自己右手。
剧痛让时之瞳短暂清明。在时间裂隙中，她看到张上校机甲后背有条灵力输送管，正连接着悬崖下方某物。顺着管线望去，百米下的山洞里赫然摆放着半面青铜镜，镜框上少了三颗兽首红宝石。
“原来你也是容器…”她突然明白过来，”真正的镜枢在下面！”
现实重新流动。颜初夏在符炮充能的嗡鸣中扑向陆明，玉佩镜面狠狠按在他胸口晶化处。银蓝光芒爆发的瞬间，道士突然睁开眼睛，瞳孔里闪过与玉佩同源的光。
“锁灵契，启！”
陆明染血的手指在她眉心画出血符。难以形容的联结感骤然建立，颜初夏清晰感知到有股温暖灵力涌入经脉，强行压制住暴走的时之瞳。代价是陆明伤口加速进化，已经蔓延到下颌。
“你干了什么？”她抓住道士衣领。
“共命契约…”陆明咳出晶屑，”现在你的能力暴走会先要我的命…咳咳…所以悠着点用…”
张上校的符炮阵列完成充能。就在血光喷薄而出的刹那，玉佩镜面突然投射出巨大虚影——穿白色研究服的玄冰仙子手持青玉剑，剑尖正指机甲后背的输送管。
颜初夏的时之瞳与虚影同步闪烁。
时间再次减缓，但这次她能动了。借着契约传来的灵力，她抄起断剑冲向悬崖边缘，在血光及身前纵身跃下。
风声呼啸。下落中她看到岩壁上布满人工开凿的痕迹，那些被符咒禁锢的修真者魂魄像壁灯般嵌在石缝里，全部面向山洞中的青铜镜朝拜。最骇人的是镜面——那里映出的不是她的倒影，而团不断变换形状的暗红物质。
【终于来了…容器…】
耳畔的低语与脑海中的太虚印记产生共鸣。颜初夏右臂红纹暴长，在触及镜面的瞬间，整座泰山响起婴儿啼哭般的啸叫。
山洞顶部突然坍塌。张上校的机甲从天而降，胸口金丹疯狂闪烁：”阻止她！竟然不能完全苏醒！”
矛盾的指令让颜初夏愣住。就在这迟疑的刹那，玉佩镜面突然浮现第十二个培养舱的画面——舱体编号327的少女睁开了与她一模一样的时之瞳。
“原来我们都是…”
青铜镜迸发的血光吞没了未尽的话语。在意识消散前，颜初夏感觉有人抓住了她的手腕。陆明的锁灵契传来最后讯息：
“记住，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