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林清月的话音刚落，我感觉整个洗手间的空气都被抽干了。
傅砚辞的身体猛地一僵，他缓缓地、一寸一寸地转过头，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死死地锁着我，眼神里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惊涛骇浪。
震惊，怀疑，以及……一丝被瞬间点燃的，毁天灭地的狂怒。
“怀孕？”他沙哑地重复着这两个字，像是在确认一个荒唐的噩梦。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手脚冰凉，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逆流。
完了。
我最大的秘密，我唯一的筹码，就这样被林清月轻飘飘的一句话，彻底戳破。
“是啊，”林清月还在火上浇油，她依偎在傅砚辞怀里，笑得像个天真的天使，说出的话却恶毒如蛇蝎，“砚辞，你马上就要和我订婚了，苏小姐在这个时候怀孕，这孩子……来得可真不是时候呢。”
她每一个字，都在提醒傅砚辞，我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是一个多么尴尬、多么不合时宜的存在。
是一个会让他蒙羞，让他成为整个江城笑柄的孽种。
我看着傅砚辞越来越阴沉的脸色，和他眼中那足以将我燃烧殆尽的怒火，一颗心直直地坠入无底深渊。
他会杀了我的。
他一定会为了林清月，为了傅家的颜面，亲手杀了我，和我的孩子。
恐惧像潮水般将我淹没，我控制不住地浑身发抖，小腹传来一阵尖锐的抽痛。
我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护住我的肚子。
“砚辞，你看，她心虚了。”林清月精准地捕捉到我的动作，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傅砚辞的目光，顺着我的手，缓缓下移，最终停留在我依旧平坦的小腹上。
那眼神，不再是单纯的愤怒，而是掺杂了更多我看不懂的东西。
像是被背叛的痛苦，像是被欺骗的暴怒，又像是一种……野兽发现自己领地被入侵的疯狂。
他猛地推开怀里的林清月，一步一步朝我走来。
高大的身影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我被逼得连连后退，直到后背抵上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
“苏念。”
他伸出手，冰冷的指尖轻轻划过我的脸颊，那动作温柔得诡异，却让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谁的？”
他低声问，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磨过心脏。
“是我的，还是……你电话里那个‘阿哲’的？”
轰的一声，我的世界天旋地转。
他竟然怀疑这个孩子不是他的！
屈辱、愤怒、悲哀……所有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我红着眼，用尽全身力气冲他嘶吼：“傅砚辞！你混蛋！”
“混蛋？”他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里充满了自嘲和无尽的冰冷，“是，我是混蛋。”
“我是个养了你五年，却连你肚子里怀的是谁的种都不知道的，彻头彻尾的混蛋！”
他的情绪彻底失控了，那双猩红的眼睛里满是毁灭一切的疯狂。
他猛地扼住我的喉咙，将我死死地按在墙上。
窒息感瞬间袭来，我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双手徒劳地抓着他钢铁般的手臂。
“砚辞！不要！”林清月发出一声夸张的尖叫，她冲上来，拉着傅砚辞的胳膊，“你冷静一点！杀人是犯法的！为了这么一个不干不净的女人，不值得啊！”
她嘴上说着劝解的话，眼底却闪烁着兴奋和恶毒的光芒。
她巴不得傅砚辞现在就掐死我。
傅砚辞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他只是死死地盯着我，眼中的杀意越来越浓。
我的视线开始模糊，肺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
就在我以为自己真的要死在他手里的这一刻，小腹处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绞痛！
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我的大腿，缓缓流下。
我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抓住了他的手。
“血……傅砚辞……我流血了……”
傅砚辞的身体猛地一僵，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去。
只见我白色的家居裤上，一朵刺目的红梅，正在缓缓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