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她死了
“那位姑娘……颅内受损严重，并且还有十分严重的心疾，就算不换血，恐怕也活不了多久。”
从大夫的口中，君少淮听到了足以让他震惊的真相。
脑部受损？心疾？为什么他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些事情？
来不及客套，君少淮跌跌撞撞的来到义庄，此处十分阴暗，只有一盏蜡烛挂在门口照明，屋子里还停放着许多无人认领的尸首，因此空气都变的阴冷非常。
而罗谦仿佛早就知道他会来，正提着一盏灯笼站在门口等他。
那昏暗的光在黑暗中摇摇欲坠，就像是濒死的生命，脆弱的不堪一击。
“你怎么在这里？”君少淮的脸色十分不好，他心中觉得罗谦似乎知道什么事情，但是却没有告诉他。
“我来送瑾瑾最后一程。”罗谦神色平静，即便是对上他仿佛要吃人的眼神，也没有半分退却。
罗谦的话印证着温瑾的死亡，如此残忍，却又如此真实。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君少淮忽然说不下去了，他不知道心中这种带着恐慌的情绪究竟从何而来，他太陌生了。
温瑾的健康一直以来都是交由罗谦全权负责，如果她的身体出现了这么大的问题，他一定早就知道才对。可是，他却从来都没有告诉过自己！
罗谦不发一语，却是默认。
两个男人在一门口僵持了许久，谁也没有先行退让。
终于，还是罗谦率先来了口：“当初的那次意外损害了温瑾的脑袋，不仅让她的心智退化到了幼儿，甚至那损害还在不断加剧，直至威胁到了她的生命。”
那场意外……
君少淮闭上了眼睛，正是玉儿的那场意外，不仅夺去了温瑾母亲的生命，如今也夺去了她年轻的生命。
但是他无法对此苛责玉儿半分，因为玉儿也同样的虚弱，随时可能死去。
“那和她的心脏又有什么关系？！”君少淮简直无法相信这么多症状都会出现在温瑾一个人的身上，在他的印象里，温瑾只是一个虽然任性却十分健康活泼的姑娘。
而如今，那样鲜活的一条生命，就这样在他的眼前死去了。
“那是因为……她把自己的心脏换给了别人。”罗谦神色隐晦，心脏深处传来一阵一阵的抽痛，脸色也不自觉的有些难看，“在知道了自己寿命将近的时刻，她自愿将心脏换给了另一个姑娘，以此来延续别人的生命。”
“不可能！”君少淮的眼睛瞬间睁大，极力抗拒着罗谦话中的含义，“她那么怕疼，怎么可能自愿换心呢？”
那可是在心口开一个洞啊，光是想想就可以预料到那是怎样的痛苦。温瑾那么怕疼，疼的狠了还会哭，怎么会自愿答应呢？
光是想想她哭泣的面容，君少淮就不自觉的心口一紧，闷得慌。
罗谦喉咙一紧，就连说话都显得费力：“她之所以会答应，都是因为你。”
“她怕自己死了，就不能再继续陪着你、照顾你了，所以才会心甘情愿的把心脏换给别人，然后让自己的心脏陪在你的身边。你还不明白吗？她做的所有事情全部都是因为她爱你。”
如此沉重的爱意，就算是君少淮也无法承受。
君少淮沉默了很长时间，再开口的时候声音嘶哑，仿佛失却了浑身的力气：“我能……去看看她吗？”
温瑾乖乖的躺在木板上，双目微合，因着失血过多的缘故，面色很是苍白。原本整洁的衣衫上也带了斑驳的血渍——应该是换血过程中留下的痕迹。
她的十根手指全都留着刺目的针眼，指尖青白，好像浑身的血液都被抽干了。
君少淮从没见过温瑾如此狼狈的模样，如此狼狈，又如此让人心疼。
君少淮重重的捶了一下墙壁，力气之大甚至擦破了皮，在墙上留下了星星点点的血迹。他双目赤红，狠狠的瞪着罗谦，似乎在质问他，为什么这一切全都没有告诉过他。
罗谦不为所动：“王爷何必这样看着我，难道瑾瑾她真的什么都没有对你说过吗？”
君少淮想否认，可是他却说不出话。温瑾说过的，可是他是怎么说的？他说如果她死了，他会去看她最后一眼的。
可是事实是，他连她的最后一眼都没有看到。
多么讽刺。
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抓住了，不断的攥紧，好像要活生生的把它捏碎。
这种痛比得上温瑾被剜心换血、十指钻针之痛吗？
他不知道。
罗谦的声音冷漠的传进他的耳朵里：“瑾瑾已经死了，王爷还是好生将她安葬吧。她是你的王妃，就算心智不全，也不能死后还沦落到无人认领的下场。”
他的王妃？君少淮的心脏猛地被戳了一下，是啊，她是他的王妃。
可是这么久以来，他都对她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