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上学期的傍晚，暮色总来得格外早。
林晚刚结束数学补课，背着沉甸甸的书包走在教学楼后的小路上，昏黄的路灯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条通往未来的独行道。
忽然，一道身影从树后窜出来，拦住了她的去路——
是陈阳。
他双手插在裤兜里，吊儿郎当地倚着树干，眼神里带着点挑衅：“我送你回家啊。”
林晚皱紧眉头，侧身想绕过去：“我要回家备考，别挡路。”
陈阳却往前跨了一步，伸手想碰她的书包带：“急什么？聊两句呗，我听说你数学又考了年级前十，不如帮我补补？”
林晚猛地后退一步，避开他的手，声音冷了下来：“我没时间，你自己找老师问。”
她攥紧书包带，转身就走，身后却传来陈阳的嗤笑：
“不就是考的好吗？装什么清高？”
后面的话没说完，林晚却没再回头——
她现在没心思应付这些，满脑子都是晚上要整理的函数错题。
可陈阳却没打算放过她。
接下来的几周，他总在放学路上“偶遇”她，有时递过来没拆封的奶茶，有时絮絮叨叨说些无关的话，甚至有次在食堂故意坐在她对面，盯着她吃饭，让林晚浑身不自在。
她没告诉林屿，怕哥哥分心，只悄悄绕着别的路走，却还是被陈阳堵住过两次。
一次他伸手想抢她的笔记本，说“让我看看你记了什么神仙笔记”，林晚死死护住，手背被划出一道红痕。
这事最终被张浩撞破了。
那天他来学校给林晚送笔记，刚好看到陈阳在教学楼门口拦着林晚，伸手拽她的胳膊。
张浩赶紧掏出手机拍了照，发给林屿，还快步走过去：
“晚晚，你哥让我给你带的复习资料，快拿着回家吧，别耽误做题。”
陈阳看到有人来，悻悻地松了手，瞪了张浩一眼，转身走了。
林屿收到消息时，正在实验室帮导师整理数据。
看到照片里陈阳拽着林晚胳膊的样子，他瞬间没了心思，立刻给张浩、李哲发消息：
“明晚上7点，林晚学校门口见，帮我个忙。”
傍晚晚风带着点凉意。
陈阳被李哲“约”来，刚走到学校小路旁，就看到林屿、张浩站在那里，脸色都不好看。
“你最近总拦着我妹？”林屿开门见山，声音里带着压不住的火气，“她现在高三，要备考，你天天骚扰她，想干什么？”
陈阳梗着脖子，还想辩解：“我就是跟她聊聊天，又没干什么……”
话没说完，张浩就把手机里的照片递到他面前：
“聊聊天需要拽她胳膊？需要在食堂盯着她吃饭？你这叫骚扰，懂吗？”
李哲也上前一步，语气严肃：
“我跟你说，晚晚现在的目标是考江大，你要是再敢打扰她，别说我们没提醒你——
到时候不仅让你在学校待不下去，你家里人也会知道你干的这些事。”
陈阳看着三人严肃的表情，又瞥见林屿攥紧的拳头，终于慌了，声音弱了下来：
“我…… 我知道了，以后不找她了还不行吗？”
林屿盯着他，眼神里满是警告：
“最好说到做到，要是再让我知道你拦着她，我们不会客气。”
送走陈阳后，林屿掏出手机给林晚发消息：
“以后陈阳再找你，直接给我打电话，别自己憋着。”
林晚收到消息时，刚整理完一道数列错题，看着屏幕上哥哥的消息，心里暖烘烘的。
她没哭，也没抱怨，只是默默把那条消息置顶，像藏起一份无声的铠甲。
没了陈阳的打扰，林晚终于能专心投入备考。
转眼到了六月，江大的校园里飘满了毕业季的彩带，学士服的身影随处可见。
林晚特意请了半天假，来参加林屿的毕业典礼。
礼堂前的草坪上，林屿穿着黑色学士服，正被张浩按着头整理学士帽。
“你这帽子歪得像刚从树上摘的！”张浩笑着吐槽，手里的相机“咔嚓”不停。
李哲站在旁边，举着手机录视频，嘴里还念叨：“快笑一个，不然把你龇牙咧嘴的样子发群里！”
林屿挣脱开张浩的手，伸手去抢他的相机：“删了！不然我把你上次喝醉摔进花坛的照片发出去！”
三人闹作一团，阳光落在他们身上，满是青春的鲜活。
林晚站在不远处，看着哥哥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她走过去，递过一瓶冰汽水：“哥，你们别闹了，赶紧拍几张正经的毕业照啊。”
林屿接过汽水，拧开喝了一口，叹了口气：“可惜沈总不在，不然咱们四个就能一起拍了——
他比我们大一年，去年毕业的时候忙着申请出国，连毕业照都没好好拍，现在倒好，在国外连人影都见不着。”
“谁说见不着？”张浩掏出手机，点开朋友圈，“他上周发了动态，你看，在国外拿了个量子力学项目的一等奖，奖金还不少呢，据说够他在那边租半年房子了！”
林晚凑过去看，照片里的沈知尧穿着白大褂，站在领奖台上，手里拿着证书，嘴角带着淡淡的笑，背景是陌生的实验室。
她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指尖悄悄攥紧了衣角——
原来他在国外，真的过得很好。
“那家伙倒是风生水起，”林屿笑着摇头，语气里却满是骄傲，“之前还跟我视频，说导师特别看重他，想让他毕业后留在那边做研究，不过他没答应，说等交换期结束就回来，还惦记着江大的实验室呢。”
李哲拍了拍林屿的肩膀：“行了，别想他了，咱们先拍，等他回来，再补拍一张‘毕业合照’不就行了？”
林晚站在旁边，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像被温水泡过——
原来他没忘记回来的约定，
原来他一直记得江大。
她看着草坪上嬉笑打闹的三人，忽然觉得，高三的疲惫好像轻了些，手里的复习资料也没那么重了——
江大不仅有她的目标，还有她牵挂的人，还有哥哥和朋友们的期待。
毕业典礼结束后，林晚跟着林屿回了家。
她翻出林屿带回来的江大招生简章，反复看着图书馆的照片——
照片里的落地窗、木质长桌，和他当年带她去的样子一模一样。
她对着照片悄悄说：“我一定会考上的。”
风从窗户吹进来，翻动画册，像是无声的回应。
高考那天，林晚穿着浅色的连衣裙，口袋里揣着颗柠檬糖。
进考场前，林屿拍着她的肩膀：“别紧张，你可是要跟我当校友的人！”
她点点头，摸了摸口袋里的糖，深吸一口气走进考场。
数学卷到手时，她看着最后一道大题的几何图形，忽然想起他教的“从边中间画辅助线”，笔尖落下时，心里格外踏实——
原来那些他教过的方法，早就刻进了心里。
考完最后一门英语，林晚走出考场，看见林屿举着“江大欢迎你”的纸牌，手里还拿着杯柠檬茶。
“考得怎么样？”林屿冲过来，接过她的书包，“我跟你说，沈总要是知道你考江大，肯定特别开心！”
林晚喝着柠檬茶，酸甜的味道漫过舌尖，忽然红了眼眶。
她没说话，只是用力抱了抱哥哥。
等待成绩的日子像在熬糖，甜中带涩。
林晚每天都会打开江大的官网，看着招生页面发呆，偶尔会翻出手机里存的、唯一一张偷偷拍的沈知尧侧影照片（没舍得删掉），心里默默数着日子。
查分那天，她的手指抖得厉害，输入准考证号时错了三次，
直到屏幕跳出“678分”和“江大学数学系录取”的字样，她才尖叫着扑进妈妈怀里，眼泪止不住地流。
“我考上了！我考上江大了！”
林晚抱着录取通知书，第一时间想给沈知尧发消息，却想起他出国后再没联系，只能把喜悦说给林屿听。
“厉害啊！”林屿笑着揉她的头发，“等你开学，哥带你逛校园，到时候再找沈总，让他请你吃顿大餐！”
那天晚上，林晚把江大的录取通知书、沈知尧送的竞赛题集、还有最后一颗柠檬糖放在一起，拍了张照片存进手机。
她翻开日记本，在新的一页画了个江大的校门，旁边写着：
“我考上江大了。只是……”
她没写完，只是轻轻合上本子，望向窗外。
星星很亮，像高三深夜台灯下的光，也像她心里对未来的向往——
她知道，高中的遗憾会留在过去，
但江大的日子里，一定藏着新的可能。
她收拾好书包，把竞赛题集放进包里，准备去江大参加新生夏令营，脚步轻快得像要飞起来——
那里有她奋斗了一整年的目标，
有她藏了很久的思念，
还有即将展开的，满是希望的大学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