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苏清鸢就被冻醒了。破旧的被褥根本抵不住夜里的寒气,她起身时,鼻尖都泛着冷意。春桃还在熟睡,眉头紧紧皱着,显然也没睡好。
苏清鸢轻手轻脚地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院外的天刚蒙蒙亮,几只麻雀落在墙头叽叽喳喳,倒给这冷清的西跨院添了点生气。可再看院子里,荒草长得快没过膝盖,墙角堆着枯枝败叶,风一吹,卷起满地尘土,呛得人直咳嗽。
“小姐,您醒了?”春桃揉着眼睛坐起来,看到苏清鸢站在窗边,连忙下床,“我去看看有没有水,帮您洗漱。”
两人在院子角落找到一口压水井,井绳都快磨断了,春桃费了好大劲才压出半桶水,水又凉又浑,还带着点土腥味。苏清鸢看着水桶里的水,眉头微蹙,却没说什么——在这西跨院,能有口干净水就不错了。
两人简单洗漱完,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春桃想起往日在将军府,这个时辰早该摆上热腾腾的早膳,如今却连块糕点都没有,眼圈又红了:“小姐,我去厨房问问,看能不能要些吃食。”
苏清鸢点头,让她小心些。可没过多久,春桃就空着手回来了,脸上满是委屈:“厨房的李婆子说,我们是弃妃,没资格吃王府的膳食,还把我赶了出来……”
苏清鸢握着春桃的手,指尖传来她的颤抖。她心里清楚,这哪是“没资格”,分明是柳如烟故意交代下去,要断她们的生路。
“没事,”苏清鸢拍了拍春桃的手背,语气平静,“我们自己想办法。你先歇会儿,我去院子里看看。”
她在院子里转了一圈,目光落在墙角的几株野菜上——叶片翠绿,看着像是能吃的荠菜。原主的记忆里,将军府的下人偶尔会挖这种野菜包饺子。苏清鸢蹲下身,小心地将野菜挖出来,又找了块破布擦干净,打算先凑活垫垫肚子。
可还没等她处理好野菜,天上忽然飘起了细雨。起初只是毛毛雨,可没过半个时辰,雨势就越来越大,豆大的雨点砸在屋顶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小姐,快进来!漏雨了!”春桃在屋里急声喊。
苏清鸢连忙跑进屋,只见屋顶的破洞处正往下滴水,先是零星几滴,很快就连成了细线,在地面积出一个个小水洼。床榻的角落已经被淋湿,铺盖都浸了水,散发出一股霉味。
“这可怎么办啊?”春桃手忙脚乱地找东西接水,翻遍了屋子,只找到两个破陶罐和一个裂了缝的木盆。两人分头接水,可漏点太多,刚堵上这边,那边又开始滴水,忙活了好一阵,才勉强让床中央保持干燥。
雨下了一上午都没停,两人守着满屋子的水洼,连口热饭都没吃上。春桃饿得脸色发白,苏清鸢也觉得头晕眼花,可她知道,自己不能倒下——她要是垮了,春桃就更没指望了。
“春桃,你再去一趟厨房,就说我是将军府嫡女,就算被贬为弃妃,也该有基本的膳食供应,若她们再克扣,我便去管家那里说理。”苏清鸢定了定神,语气多了几分强硬。
春桃咬着牙点头,撑着一块破布就冲进了雨里。这次去了许久,春桃终于回来了,手里端着一个粗瓷碗,碗里是半碗冷粥,还飘着几根菜叶。
“李婆子一开始还是不肯给,后来我说要去管家那里说,她才不情愿地给了这个……”春桃说着,眼圈又红了,“小姐,这粥是凉的,您怎么吃啊?”
苏清鸢接过碗,指尖触到碗壁的凉意,心里却没什么波澜。她舀起一勺粥,慢慢喝着,冷粥刺得嗓子疼,可至少能填肚子。
“先凑活吃吧,”苏清鸢看着窗外的雨,眼神坚定,“等雨停了,我们就修屋顶,再想法子种些菜。这西跨院的日子,总不能一直这么难下去。”
春桃看着苏清鸢平静的侧脸,心里忽然安定下来。她知道,自家小姐和以前不一样了,就算在这破败的西跨院,就算断粮又漏雨,小姐也一定能带着她撑过去。
雨还在下,西跨院的屋檐下,水滴不断落在地面,溅起细小的水花。可苏清鸢的心里,却已经燃起了一丝火苗——这困境,她接下了。往后的日子,她要靠自己的双手,一点点扭转局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