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清楚。”林修揉了揉太阳穴，显得很痛苦，”订花的时候，这些话就突然出现在我脑海里…我以为只是普通的祝福语…”
罗玥的胸口剧烈起伏，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林修，或者周皓川，或者不管你是谁…请你诚实地告诉我，你到底记不记得我？记不记得我们的过去？”
“罗玥，冷静一点。”林修站起来，想去扶她，但罗玥后退了一步。
“我很冷静。”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平静，”五年来，我第一次如此冷静。告诉我真相，求你了。如果你是周皓川，如果你因为某种原因失去了记忆，或者被迫伪装身份…告诉我，我们一起想办法。”
林修的表情痛苦而复杂：”我真的不知道…这些天我也很困惑。自从遇见你，我开始做一些奇怪的梦，看到一些陌生的场景…但我确实有完整的记忆证明我是林修。我的父母，我的童年，我的学业…”
除了五年前！”罗玥打断他，”那段时间你在哪里？在做什么？”
“我告诉过你，车祸后有些记忆模糊了…”林修的声音越来越小。
“不，不只是模糊。”罗玥摇摇头，”根据我查到的记录，那段时间你根本不存在。没有林修的出入境记录，没有信用卡消费，没有任何社交活动…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林修的眼睛瞪大了：”你调查我？”
“我必须知道真相！”罗玥的泪水终于决堤，”五年了，我每一天都在想，如果那天他没有去山区，如果那场滑坡晚一天发生…我们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现在你出现了，和他一模一样，知道只有他知道的事…你让我怎么不怀疑？”
林修站在那里，脸色苍白如纸，双手微微发抖：”罗玥，我…我很抱歉让你痛苦。但我真的不是。也许…也许我们曾经认识，也许我们之间有某种联系，但我确实是我父母的孩子，是在洛杉矶长大的林修。”
罗玥擦去眼泪，深吸一口气：”那这些呢？”她从手机里调出那份长达47条的清单，”这些习惯、喜好、小动作，怎么解释？”
林修浏览着清单，表情越来越震惊：”这…这太奇怪了…”
“还有更奇怪的。”罗玥苦笑，”周皓川右肩胛骨下方有一个小小的胎记，形状像半月。你有吗？”
林修的手不自觉地摸向后背，这个动作已经回答了问题。
“看来我们有答案了。”罗玥的声音轻得像羽毛，”最后一个问题：花店的名字是什么？你订花的那家。”
林修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我…我不记得了。网上随便找的。”
“撒谎。”罗玥摇摇头，”你去了’馨香花坊’，对吧？那是周皓川每次给我买花的地方，老板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
林修没有否认，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眼中满是痛苦和困惑。
“我想我需要一些时间。”罗玥最终说道，转身向门口走去。
“罗玥，”林修叫住她，”生日快乐。”
这句简单的祝福击垮了她最后一丝坚强。罗玥没有回头，快步走出办公室，生怕多停留一秒就会彻底崩溃。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她锁上门，瘫坐在地上无声地哭泣。花盒还放在桌上，白玉兰的香气萦绕不去，像是一个挥之不去的幽灵。
那天晚上，罗玥没有参加同事们为她准备的生日聚餐。她谎称头疼，直接回了家。公寓里冷冷清清，只有那盒白玉兰被她带了回来，放在餐桌上。
她打开电脑，再次查看私家侦探发来的资料。五年前，林修确实有大约九个月的空白期，之后突然出现在纽约医院，身份信息模糊不清。更奇怪的是，他出院后不久，一对自称是他父母的华裔夫妇前来认领，提供了他的出生证明和护照。
“会不会是被收养的？”侦探在邮件中猜测，”或者…被替换的？”
罗玥摇摇头。这太像悬疑小说的情节了，现实中怎么可能发生？但现实是，一个和她死去男友一模一样的人就活生生地存在着，知道只有他才知道的事…
她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苏婷的短信：”你还好吗？林建筑师好像病了，他同事说他突然高烧不退，一直在说胡话。”
罗玥的心猛地揪紧了：”他在哪？”
“听说送回家了。需要我去看看吗？”
“不用，我去。”罗玥回复道，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多不寻常。但她顾不得那么多了，抓起外套和钥匙就冲出门。
林修住在浦东的一个高档公寓小区。罗玥曾经在资料上看过地址，此刻无比感谢自己过目不忘的记忆力。
保安拦住了她：”请问找谁？”
“林修，28楼的。他病了，我是…他同事。”罗玥急切地说。
保安打了个电话确认后放行了。电梯上升的过程中，罗玥的心跳快得几乎要蹦出胸膛。她为什么要来？以什么身份？如果林修真的是周皓川，她该怎么办？如果不是…
2809室门前，深吸一口气，她按响了门铃。
开门的是一个陌生男子，穿着白大褂，看样子是医生：”你是？”
“我是林修的同事，听说他病了…”罗玥解释道。
“让他休息吧，刚打了退烧针。”医生摇摇头，”有点奇怪，烧到39度多，一直在说梦话，喊一个叫’玥玥’的名字…”
罗玥的血液仿佛凝固了：”他…他还好吗？”
“暂时稳定了，但需要观察。”医生狐疑地看着她，”你就是’玥玥’？”
罗玥没有回答，只是恳求道：”能让我看看他吗？就一眼。”
医生犹豫了一下，侧身让她进门：”别吵醒他。”
公寓宽敞明亮，装修风格简约现代。罗玥轻手轻脚地走进卧室，看到林修躺在床上，脸色潮红，眉头紧锁，似乎正陷入某种痛苦的梦境。
“玥玥…”他无意识地呢喃着，声音嘶哑，”对不起…玥玥…”
罗玥的眼泪夺眶而出。她站在那里，看着这个可能是周皓川也可能是陌生人的男人，心如刀绞。
“时间到了，让他休息吧。”医生轻声催促。
罗玥点点头，最后看了林修一眼，转身离开。走出公寓楼，夜风拂过她泪湿的脸颊，带来一丝凉意。
天空中繁星点点，如同无数个未解的谜题。而她，正站在最大的那个谜题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