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老城的 “顺安” 平价殡仪馆,已营多年,口碑尚可。
一个急促的秋雨夜,运尸车拐进殡仪馆后巷时,因路面湿滑剐蹭到台阶,车身失控侧翻。虽未酿成大祸,车厢内一具待火化的 “无名尸”(初步判定为街头冻毙的流浪汉)却被震落车外,发出沉闷声响。裹尸袋沾满湿泥后当即破裂散开。
抬尸工老赵和搭档大山咒骂着滑倒在地,慌忙上前收拾残局,匆匆将尸体重新裹好。
就在这短暂的慌乱间隙,守夜的副馆长高建军(男,50 岁,在顺安殡仪馆工作二十余年,口碑踏实)突然提出:需立即检查所有冷藏冰柜的运行状况,防止电路短路引发意外。
大山在冰冷彻骨的冷库区搬动一座外部结霜最厚的冰柜时,刚触碰到柜门下方的门栓位置,冰柜门板便轻微卡滞。他顺势向后一拽 ——
咔哒一声脆响后,厚重的冰柜门猛地弹开!
一股混杂着浓重防腐剂药水与陈旧冷藏气息的味道扑面而来,伴随冷气喷涌而出的,还有一双穿着廉价帆布鞋、泛着青灰色僵硬的死人脚,赫然垂落在柜门边缘!冰柜里竟塞着两具尸体?!
除了那具刚放入的无名流浪汉男尸,冰柜最深处的卡口阴暗角落,还蜷缩着另一具尸体:身着殡仪馆深蓝色后勤工作服,外披沾污的罩头围兜,腐坏程度明显比无名尸更重,脸部与身体已严重变形腐败,且附着大量结冰残渣与风化腐蚀痕迹。
“啊!死人!这他妈是谁啊!” 大山吓得魂飞魄散,连连向后跳开。
守夜副馆长高建军脸色瞬间煞白,跌坐在地喃喃自语:“老王?!是老王?!是半年前失踪的小库房搬运工王有德?!”
是谁把死了半年的人塞进了冰柜?
事件迅速上报,警方即刻封锁现场。现场混乱嘈杂(陈默对高分贝环境尤其敏感)。经查,死者王有德,53 岁,系殡仪馆老员工,半年前以 “回老家” 为由离职后便杳无音信。尸检结论显示:其死因系他杀,头部遭钝器多次重击,死亡时间超过半年,且尸体有明显冷藏处理痕迹;胃内容物残留微量致突变毒素成分,诱变物检测显示不典型残留,疑似被动吸入或沾染所致。
警方向陈默的事务所寻求协助 —— 核心是借助陈默对 “异常环境震动” 的分析能力,追查可能的案发现场残留信息。随后,陈默与林正阳正式介入调查。
涉事人物背景与证词
馆长 沈宏(男,60 岁):身材发福,面对事件显得焦头烂额。提及王有德的离开,仅以 “老员工想家了” 搪塞,反复强调此事曝光后严重影响殡仪馆声誉与订单。
副馆长 高建军(男,50 岁):外表老实巴交,自称雨夜当晚要求检查冰柜是 “职责所在”,对王有德的死表示震惊与伤感,解释检查冰柜的理由是 “担心下雨湿滑导致电路短路起火”。
抬尸工 老赵(男,40 岁):性格大大咧咧,嗓门洪亮。事发时与高建军一同收拾残局,坚称对老王失踪毫不知情,随口补充:“他可能是得罪人了!这人脾气有点怪,还爱顶撞人。”
抬尸工 大山(男,28 岁):刚入职不久的年轻人,遇事极易慌张,正是他意外撞开了藏尸冰柜。因受惊过度,目前已请假休息,接受警方询问时语无伦次。
遗体化妆师 丽姐(女,35 岁):工作间位于场馆最里侧,说话轻声细语,常年戴着工作手套。谈及王有德,她表示:“老王为人挺和气的,干活虽然粗糙但很卖力…… 不过他失踪前一段时间,总说要找馆长讨回被扣押的工钱和凭证,后来听说一分钱没要到,气红了眼就走了,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
关键线索与物证
1. 死亡冰柜的权限
涉事冰柜专门用于存放待火化或需长途转移的遗体,设有分区密码锁,高权限仅馆长沈宏与副馆长高建军拥有。现场无任何外人闯入、撬锁的痕迹,而王有德的技术权限根本无法打开这台冰柜。
2. 王有德的遗物
警方清理王有德生前使用的储物柜(位于遗体处理区后方,胶皮门帘缝隙拐角的最里侧小夹角)时,仅发现几件旧工服外套(残留洗衣粉痕迹)与布制小牌子。但在其中一件工服的内衬口袋里,发现了一枚被油污包裹的怪异老式金属硬币 —— 非通用货币,上面的文字奇特,类似国外皇权时期的铭文。
3. 丽姐工具箱的异常
林正阳在看似随意翻动丽姐工具箱最底层时,发现一团被油污棉布严密包裹的物品:一截断掉的锋利金属钗(结构形似绣花针,但更粗更长),钗柄已被擦拭过(试图清除痕迹),棉布上还残留着灰色掩盖的血迹。
4. 馆长办公室的异常震动
陈默在巡视沈宏办公室时,敏锐捕捉到地板某个角落残留着无法消散的深层震动波动,其节奏谱段特征与丽姐身上沾染的特殊化妆品脂粒味道诱发的频率波长高度吻合,但波动更混乱,强度也增加了三分,同时伴随一股类似 “厌恶式叠加” 的气场,如同被电极轻微刺激般的麻痹感应。
5. 隐藏的财务残片
林正阳以 “调查王有德薪资” 为由,对馆内老旧财务电脑进行数据备份时,发现系统内无任何相关记录。但在办公室角落垃圾桶的夹缝中,找到一些撕碎的打印墨迹残片,拼凑后可辨认出模糊字词:“…… 处理干净….. 边界….. 增补 8 万灭火器设备耗材款收到,划入公益用途不属实… 廖专家小报告邮件…..”
6. 半年前的 “安全检查”
半年前,市里公益小组联合安全部门组织突击检查,专家团领头人廖博(男,45 岁,工作履历资深)带队前往顺安殡仪馆。检查结束后,廖博的车刚开出后门,王有德便在次日神秘失踪。沈宏对此表示:“检查很顺利,廖专家对我们的防火措施非常满意,没有任何冲突。”
7. 物证鉴定报告
丽姐工具箱中,金属钗柄末端残留的微量血迹提取出的 DNA,与王有德完全吻合;
金属钗的尖锐形状,与王有德颅骨上的致命伤痕吻合度极高;
丽姐工作区域的墙角,老旧吸音结构的裂痕深处检测出喷溅状血迹斑点(虽经清洗,但残留的分解元素与王有德的血液一致)—— 据此可判定,王有德的死亡第一现场就在遗体化妆间隔壁的工作通道角落。
审讯突破与现场对峙
丽姐被带往警局审讯时,脸色煞白,崩溃颤抖着哭喊:“不是我!我没杀人!那天我替岗到深夜,老王突然来找我,要我退还上月多领的劳保和那枚铜币纪念品的差价,还说知道我藏了…… 他为了证明自己‘受了委屈’,还划伤了自己的胸口和手臂!我被他骂得昏了头,两人争抢我的工具箱时,钗子不小心脱手飞向他的脑袋,他当场头破血流倒地…… 我见多了死人,但当时太害怕了,只是下意识擦掉钗柄的指纹,包好后丢在箱底,我是怕被牵连辞退才隐瞒的!”—— 她的手势慌乱,描述逻辑混乱,存在明显漏洞,不排除伪造证词的可能。
陈默不为所动,冰冷的手指先指向墙壁原本的血迹凝结点,再指向王有德头骨后脑的伤痕位置,最后向下划向地板 —— 示意丽姐描述的 “钗子脱手方向” 与实际撞击位置、状态完全不符。丽姐见状,瞬间愣住,连哭声都停了。
随后,陈默的目光穿透化妆间玻璃,牢牢锁定冷库区深处仍关闭的主冰柜大门。就在丽姐被带走后,走廊传来沉重的靴子踏步声,陈默通过指尖感知到声波轨迹的震幅频率 —— 是高建军!奇怪的是,他的步履匆匆,频率混乱,却又像被无形的枷锁束缚着,姿态僵硬。
冷库内的对峙
此时冷库已实行灯光管制,仅余电子警灯的红点标识闪烁,停尸间通道尽头只剩下冷冻机运作的微弱嗡嗡声。高建军如影子般溜进冷库深处,闪身站在冷冻机声波的死角位置,目标明确 —— 粗暴尝试打开王有德生前试图入侵的那台沉重冰柜。冰柜门刚出现一丝松动,他放在柜门边的保温杯盖突然滑落,摔在结冰的滑腻台阶上,发出清脆声响。
不等他反应,一道身穿工作服、戴口罩的人影已从顶棚悬挂的安全梯阴影中跃下,以力量沉重的十字固绞技当场锁喉,试图压制高建军。
高建军瞳孔骤缩,咬牙扭身,用手部力量试图挣脱颈部禁锢,同时膝盖反顶抵抗,靴子踢开保温杯盖溅出的冷水轨迹。“廖博!” 他被勒得几乎窒息,挣扎中抓掉了对方的口罩,看清面容后震惊嘶吼:“是… 是你!”
来人正是半年前带队检查的廖博!此刻他眼神冷酷,彻底撕下了平日 “资深专家” 的温和面具,暴露了骇人的恶意。两人在冰冷滑腻的地面上扭打翻滚,血水混杂着尸水与冰痕,碰撞冷冻机铁架的震颤声如同黑金鼓点,几乎要震塌冷库内所有冰刺的平衡。
廖博突然拔出改装过的尖锐钢帽骷髅头刺指虎,对准高建军的头部要害挥去,企图灭口。就在这生死瞬间 ——
咔嚓!冷库大门的固定锁被暴力别断,陈默如闪电般突入!他原地单脚拧跺地面,聚集的力量引发如同撞击钢铁轨道的震颤共振,当场震晕了正试图从旁偷袭的沈宏(身上还缠着裹尸带);同时,另一道震波干扰了冷冻开关的接触点,导致冰霜急促凝结,喷薄覆盖顶部灯管 —— 冷库瞬间陷入一片黑暗的冰晶雾中。
陈默落地旋转的同时,精准劈向廖博的手腕,右掌指关节如同出膛子弹般凶狠扣住廖博手腕,反向冲击使其脱手。廖博闷哼一声后退,眼神毒辣地甩出隐藏的自制注射器,毒剂眼看就要射向刚被踹倒在地的沈宏。
啵!林正阳扑身而上,用硬质捆尸带以十字格挡的逆旋力道挡住注射器,随即反手将其甩钉在墙面上,药剂液化爆碎成水花。
局面瞬间扭转!林正阳侧身跃起,利用脚底沾染的滑腻尸水倒滑,扑倒廖博 —— 他裤袋边掉落的物品,正是王有德遗物中的那枚 “皇权堡垒徽标” 金属硬币。被压制的廖博发出惨痛闷喊,手臂失去平衡,陈默随即补上致命一击,限制其可动范围。随后赶到的警方迅速将廖博制服。
冻结的真相
审讯室灯光刺眼,在如山铁证与陈默无声却极具穿透力的目光威压下,濒临崩溃的高建军率先供述了深埋多年的谜团:
半年前,王有德偷偷潜入馆长办公室,意外撞破沈宏与廖博的秘密 —— 沈宏正拿着文件、相框与钥匙串,与廖博商议 “紧急订购耗材安全预算不达标” 的财务造假报告,以及泄露财务顾问出价的腐败行为,文件上还盖有两人签名的印章(沈宏当时顺手拿了王有德的货单价目私章,企图应付专项检查)。王有德偷偷拍下关键证据后,以 “举报” 要挟沈宏,索要钱财偿还赌债。
事发当天,王有德在工作通道角落等待沈宏时,恰好遇到前来分赃并交代 “封口条件” 的廖博。两人随即发生拉扯推搡,王有德慌乱中嚷着要报警,还伸手去抓旁边的消防斧,混乱中廖博拿起丽姐遗落的插假发用的钝器钗(即后来的凶器),狠厉捅向王有德头部,致其当场毙命。
当晚丽姐醉酒后值夜班,返回工作间假寐时,隔着隔断隐约听到打斗声、看到影子与血迹,因害怕被牵连,慌乱中清理了部分痕迹,却反而成了被栽赃的对象。沈宏赶到后,为掩盖罪行,决定将王有德的尸体藏进高权限冰柜,企图让其 “永久消失”;同时买通廖博,让他伪造安全检查报告,为殡仪馆争取 “评优” 资格,以此作为 “免死金牌”。而王有德所谓的 “回老家家书”,实则被廖博借工作便利磨成纸灰,用以糊弄高建军与其他员工。
此后,廖博与沈宏以 “王有德的尸体” 为筹码,不断要挟沈宏,联手套取更多外包工程的油水。直到此次运尸车事故引发震动,导致冰柜门异常、尸体暴露,高建军才警觉起来 —— 事发当晚只有他在值夜,而沈宏曾以 “防短路” 为由,要求他关闭冷库电路,这一命令十分可疑。于是高建军决定冒险独自追查证据,试图悄悄摆平此事,却没料到廖博早已察觉,偷偷跟踪他进入冷库,企图找到王有德可能留下的关键证据(如存有关键录像的闪卡)并销毁,同时灭口高建军以绝后患,最终被陈默与林正阳当场抓捕。
尾声
走廊深处,陈默将指尖无意识地搭在能传导微弱震波的铸铁暖气管上。每一次水滴从锈蚀接口滑落、蒸发、结冰的碎响,每一次缓重的震颤,都像为那些在黑暗中挣扎、怒吼却再无回响的灵魂,在冰晶之上叩写的哀悼词尾调 —— 碎在水中,沉往冰点,再无一丝浪涛能传递它的余震。
林正阳从远处走来,轻轻将一杯温热的咖啡馆纸杯递给陈默。杯壁的余温微微消融了他指尖凝结的冰霜,也让混沌却有序的现实重新清晰:火焰燃烧的炽热暖流继续在血管中奔涌,跳动时如同灯塔,按规律照亮黑暗中的旅程,也标记着新的迷雾入口。而那个站立在 “灯塔” 之下的侦探轮廓,正无声地走向下一段未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