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沉时,永嘉公主府的请帖送到了丞相府。烫金的帖子用最上等的薛涛笺制成,字迹娟秀却透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赏花宴?”陆云昭指尖轻抚过请帖上永嘉公主的印鉴,唇边泛起一丝冷笑,”终于来了。”
春禾忧心忡忡地看着请帖:”小姐,这分明是鸿门宴。那日诗会上您让柳大人难堪,公主定是要替她未来的驸马出头。”
“我知道。”陆云昭将请帖放在案上,”去将我那件月白云纹锦裙取来。”
“小姐当真要去?”
“为何不去?”陆云昭走到妆台前,取出一支素银簪子,”人家既然下了帖子,我们自然要好好准备。”
夜深人静时,陆云昭正准备就寝,窗外忽然传来一声轻响。她示意守夜的春禾退下,独自走到窗前。
“王爷总是喜欢深夜造访?”
墨晏清从窗外翻身而入,一身夜行衣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听说永嘉公主给你下了帖子?”
“王爷的消息倒是灵通。”
“永嘉公主的赏花宴,从来都不是单纯的赏花。”墨晏清神色凝重,”你可知她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设宴?”
陆云昭点燃烛火,昏黄的光线在两人之间摇曳:”无非是想替柳文渊出气罢了。”
“不止如此。”墨晏清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条,”我查到柳文渊近日在暗中调查你与苏家一事。”
陆云昭执烛的手微微一顿:”他怀疑什么?”
“他怀疑你与苏家有什么关联。”墨晏清注视着她的反应。
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只有烛火噼啪作响。陆云昭缓缓将烛台放在桌上,面上依旧平静:”王爷说笑了,我与江南苏家能有什么关联?”
“确实,并未查到任何关联。”墨晏清将纸条放在桌上,”不过柳文渊与永嘉公主生性多疑,既然起了疑心,必定会在宴会上试探你。”
“多谢提醒。”
墨晏清走到她面前,递给她一个小巧的瓷瓶:”这是解毒丹,能解百毒。永嘉公主惯用手段,不得不防。”
陆云昭接过瓷瓶,指尖不经意间触到他的手掌,两人都是一怔。
“王爷为何要帮我?”
“因为我们有共同的敌人。”墨晏清收回手,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冷静,”记住,宴会上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轻易食用公主赐下的东西。”
“我记住了。”
墨晏清正要离开,忽然又停下脚步:”…小心王氏。”
“王姨娘?”
“你以为那日跌落假山是谁的手笔。”墨晏清意味深长地说,”还有,你那个绸缎庄的掌柜,似乎不简单。”
陆云昭心中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不过是寻常生意人罢了。”
“但愿如此。”墨晏清深深看了她一眼,”三日后,我会在公主府外接应。若遇危险,放信号烟花。”
他取出一个精致的竹筒放在桌上,随即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离去。
陆云昭独自站在房中,手中的瓷瓶还带着余温。她走到窗前,望着庭院中沉沉的夜色,眼神渐冷。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不过这一次,她不会再任人宰割。
春禾轻手轻脚地推门进来,见她站在窗前出神,轻声问道:”小姐,宴会那日要戴哪套头面?”
陆云昭转身,唇边扬起一抹浅笑:”就戴母亲送的那套红宝石头面。”
“可是…”春禾欲言又止,”那套头面太过华丽,会不会…”
“要的就是华丽。”陆云昭走到妆台前,取出那套熠熠生辉的头面,”既然她们想看我出丑,我偏要风光出席。”
红宝石在烛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如同她眼中燃烧的斗志。
三日后,赏花宴。她倒要看看,永嘉公主准备了怎样的”厚礼”在等着她。
窗外传来打更的声音,陆云昭执起墨晏清留下的瓷瓶,轻轻摩挲着光滑的瓶身。
这一世,她不再是孤军奋战。这场赏花宴,就让她好好会一会那些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