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柱拿着一百三十块钱,在厂领导和街道干部略带同情的目光中,挺直脊梁走出了会议室。钱揣在怀里,带着易中海不甘的温度和何大清绝望的泪水,但他心中并无多少快意,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冰冷和更深的警惕。
易中海跟在他身后出来,脸色灰败,眼神阴鸷,看向何雨柱背影的目光里,再无半分往日伪装的慈和,只剩下被撕破脸皮后的怨毒与忌惮。两人一前一后回到四合院,沉默的气氛如同实质,压得沿途遇到的几个邻居大气都不敢出,纷纷避让。
何大清被街道带走、易中海被迫吐出抚养费还赔了利息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传遍了四合院的每一个角落。前院阎埠贵家,三大妈咂着嘴,低声对老伴说:“看不出来,柱子这小子,下手真黑啊!连一大爷都栽他手里了!”阎埠贵推了推眼镜,眼神闪烁:“此子非池中之物啊……以后咱家可得小心点,别触他霉头。”
中院贾家,贾张氏听到消息,先是幸灾乐祸易中海吃了瘪,随即又想到何雨柱如今越发不好惹,自家更难占到便宜,不由得更加烦躁,对着空气又咒骂了几句。秦淮茹则是心乱如麻,何雨柱越是强势精明,她内心那种无法掌控的失落感和隐隐的恐惧就越发强烈。
后院刘海中背着手在屋里踱步,既觉得易中海吃瘪让他有点暗爽,又对何雨柱展现出的“狠辣”手段感到一丝不安,觉得自己的二大爷权威也受到了挑战。
整个四合院,都因为何雨柱这番雷厉风行的操作而暗流汹涌,人心浮动。
然而,这汹涌的暗流,很快就被一股更强大、更不容置疑的力量打破了平衡——聋老太太出面了。
就在何大清被带走的第二天晚上,何雨柱刚和雨水吃完晚饭,正在收拾碗筷,屋外传来了缓慢却笃定的敲门声,伴随着一个苍老而带着不容拒绝意味的声音:“柱子,开门。”
是聋老太太!
何雨柱动作一顿,眼神瞬间锐利起来。他知道,该来的总会来。易中海是聋老太太默认的“养老人选”,是她在院里地位的维护者之一。自己动了易中海,就等于间接挑战了聋老太太的权威,她绝不会坐视不管。
他示意雨水别出声,自己走过去打开了门。
门外,聋老太太拄着拐杖,巍巍颤颤地站着,昏花的老眼在昏暗的光线下,却透着一股看透世事的精明和压迫感。易中海搀扶着她,站在稍后一步的位置,脸色依旧难看,但眼神里却多了一丝有恃无恐。
“老太太,您怎么来了?快请进。”何雨柱脸上挤出一丝客气的笑容,侧身让开。
聋老太太没动,浑浊的眼睛上下打量着何雨柱,半晌,才慢悠悠地开口,声音沙哑却带着分量:“柱子,你如今,是翅膀硬了。”
一句话,就给今晚的谈话定了性——是兴师问罪。
何雨柱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老太太,您这话我怎么听不懂?我就是个厨子,在厂里混口饭吃,哪来的翅膀?”
“哼,”聋老太太用拐杖顿了顿地,“跟我这儿装糊涂?你爹何大清的事,还有老易这儿……你闹得满城风雨,院里都不安生!你还想怎么着?”
易中海适时地叹了口气,扮出一副委屈又顾全大局的样子:“老太太,您别动气,都是我不好,没把事办好,让柱子误会了……”
好一个双簧!
何雨柱看着这一唱一和的两人,语气平静地反驳:“老太太,一大爷,话不能这么说。我爹当年抛下我们兄妹,抚养费被人昧下十几年,如今组织上调查清楚了,把钱还给我,这怎么能叫闹?这应该是天经地义吧?难道我和雨水活该挨饿受冻,那笔钱活该被别人拿去做好人?”
他句句在理,噎得聋老太太一窒。
老太太喘了口气,拐杖又重重一顿,开始施展她最擅长的“辈分压制”和“大局观”:“过去的事,还提它做什么!人要往前看!老易他……他或许有做得不妥当地地方,但他毕竟是院里的管事大爷,这些年为院里操心劳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就不能看在街里街坊,看在……看在我这老太婆的面子上,退一步?非得把事情做绝?”
她盯着何雨柱,语气带着施压:“柱子,听奶奶一句劝。得饶人处且饶人。你把老易逼得太狠,对你有什么好处?这院里,讲究的是个‘和’字!你把水搅浑了,大家都不得安生!你让街坊四邻怎么看你?你还年轻,未来的路长着呢,名声坏了,可不是好事!”
这就是赤裸裸的偏帮和威胁了!用辈分压你,用大院和谐绑架你,用未来名声恐吓你!中心思想就是:易中海有错,但你何雨柱不能追究,你必须忍下这口气,维持表面上的“和谐”!
何雨柱看着聋老太太那张布满皱纹、却写满了掌控欲的脸,心中一片冰寒。这就是原主记忆中那个需要尊敬的老祖宗?不过是一个维护自身地位和亲近者利益的“老糊涂”罢了!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怒气,语气依旧保持着表面的恭敬,但话语却寸步不让:“老太太,您德高望重,我敬重您。但道理,不是这么讲的。”
他目光扫过易中海,最后回到聋老太太身上:“一大爷为院里操心,我承认。但一码归一码!他昧下我和雨水的活命钱,这是事实!组织上都认定他做得不对!怎么到了您这儿,就成了我逼他?成了我把事情做绝?”
“我和雨水受了十几年的苦,如今只是想拿回本该属于我们的东西,讨一个公道,这有错吗?难道就因为一大爷是管事大爷,他犯了错就不能追究?那这院里的规矩,是给谁定的?”
“至于名声?”何雨柱嗤笑一声,“我何雨柱行得正坐得直,靠手艺吃饭,不偷不抢,拿回自己的钱,我怕什么名声坏了?倒是有些人,道貌岸然,表面一套背后一套,那才真该担心自己的名声!”
他这番话,有理有据,不卑不亢,直接将聋老太太那套“和稀泥”的理论批驳得体无完肤!
聋老太太被气得脸色发白,手指颤抖地指着何雨柱:“你……你……反了!反了!你现在眼里还有没有长辈?!”
易中海赶紧上前扶住老太太,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柱子!你怎么能这么跟老太太说话!快给老太太道歉!”
“我没错,道什么歉?”何雨柱梗着脖子,毫不退让,“老太太,如果您今天来,是主持公道,我欢迎。如果是来拉偏架,逼我吃亏认栽,那对不起,我做不到!我和雨水,不再是谁都能捏的软柿子!”
说完,他后退一步,直接做出了送客的姿态:“天色不早了,老太太您身体不好,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逐客令!
聋老太太活这么大岁数,在院里向来是说一不二,何曾受过如此顶撞和怠慢?她气得浑身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用拐杖狠狠戳着地面,被易中海连搀带扶,踉踉跄跄地离开了何家门前。
回到中院自己屋里,聋老太太缓了好一会儿,才顺过气来,咬着牙对易中海说:“这混账东西!是彻底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老易,你放心,有我在,这院里还轮不到他翻天!”
易中海连忙点头,心里却更加沉重。他看得出来,何雨柱是铁了心要跟他们划清界限,甚至连聋老太太的面子都不给了。以后,再想用以前那套办法拿捏他,恐怕是难如登天了。
何雨柱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一切。他靠在门板上,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与聋老太太的这次正面冲突,虽然在他的预料之中,但真正发生时,还是让他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这位老祖宗在院里的影响力,不容小觑。
“哥……”雨水怯生生地走过来,拉住了他的衣角,小脸上满是担忧。刚才外面的对话,她都听到了。
何雨柱蹲下身,摸了摸妹妹的头,露出一个让她安心的笑容:“没事,雨水。哥不怕他们。你看,哥能把咱们的钱要回来,也能保护好咱们自己。以后,谁也别想再欺负我们。”
雨水看着哥哥坚定的眼神,用力地点了点头。
然而,何雨柱心里清楚,与聋老太太和易中海的这次彻底撕破脸,意味着他在四合院里的处境,将变得更加艰难。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接下来,他们要用的手段,恐怕就不会这么“温和”了。
但他无所畏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了空间作为底牌,有了清晰的头脑和强硬的手段,他何雨柱,就是要在这禽满四合院里,杀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老太太偏帮易中海?那正好,让他看清了这些所谓“长辈”的真面目。从今往后,他行事,更无需有任何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