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航斜靠在玄关处，看着正在擦茶几的王依娴，语气带着惯有的漫不经心：“我表哥今天会来我家，他刚下飞机，你待会嘴甜点，记得叫人。”
王依娴擦茶几的手顿了顿，没回头：“知道了！”
结婚一个月，这是他们之间最常见的对话模式——他发号施令，她冷淡应承。
这场始于双方家长撮合的隐婚，对于林一航而言是副沉重的枷锁，他巴不得王依娴立刻掀桌子说离婚，好让他名正言顺的解脱。
林依娴也从没想过，会跟小时候天天抢她零食，撕他作业的冤家绑在一起。可那张结婚证像道无形的军令状，逼着她扛下去，看谁先熬不住这场拉锯战。
门铃响起，王依娴放下抹布准备去开门。林一航抢在她前面去开门，临了还回头朝她挤了下眼睛，那眼神里的促狭让王依娴心里咯噔了一下，隐约觉得不对劲。
门开了，外面站着个人。寸头利落，穿着灰色卫衣和牛仔裤，身材挺拔得像棵白杨，手里拎着个鼓鼓朗朗的皮包，下颌线绷得紧实，看着确实有几分硬朗。
王依娴想起林一航说的“哥哥”，便礼貌地弯了弯腰：“哥，您好！”。
话音刚落，门口那人眼睛瞬间瞪圆了，皮包“哐当”一声砸在地上，指着王依娴的鼻子就开骂：“你什么眼神？”
清亮又带着火气的女声炸在客厅里，王依娴彻底懵了。
那人一把扯下卫衣帽子，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线条柔和的眉眼，只是眉峰挑的老高，活像只炸毛的猫：“谁是你哥？你见过有哪个男人的皮肤有这么细腻的？”
林一航在后面笑的肩膀直颤，还故意板着脸对王依娴说：“怎么回事？叫错了？这是我姐，林一暖。”
王依娴脸颊瞬间烧起来，又窘又气，尤其是看到林一航那副得逞的样子——他嘴角咧的老高，眼里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连着连带着肩膀都在轻轻抖动，像是憋着多大的乐子。
林一暖还在气头上，叉着腰瞪王依娴：“我就算剪了短发，穿的中性，也不至于被认成男的吧？我看你不光是眼神不好，脑子也不好使。”
王依娴张了张嘴，想道歉。却被林一航抢了先：“姐，你别吓她，她脑子本来就不好使，你再一吓，我怕把她吓成智障。”
他说着偷偷瞟了王依娴，一眼见她拽着衣角，耳根红透，笑得更欢了。这还是结婚以来他第一次看到王依娴这么狼狈，以前不管他怎么冷嘲热讽，故意找茬，她都像面无表情的接招，可现在她被林一暖堵着骂，手足无措的样子，这让他觉得格外解气。
林一暖一眼就看穿弟弟的心思，伸手把他拽到卧室，低声斥责：“好啊你，合着是拿我当枪使？”
林一航叹了口气：“姐，我和她本来就是协议结婚，我们都不喜欢对方，都想尽快结束这段感情。”
林一暖说：“这女的长得还可以，就是看上去不机灵。你放心，姐帮你。”
林一暖从卧室出来，一副长辈训斥晚辈的样子：“王依娴，以后不要别人说什么你都信，你没长脑子啊？”
王依娴没说话，只是抬头看向林一航，他还在笑，眼神里得意是藏都藏不住，仿佛她此刻的难堪，是对他这些年憋屈的最好补偿。
“对不起，姐姐，是我没看清！”王依娴故意把“姐姐”两个字，咬得很清晰。
林一暖从小就格外疼爱这个弟弟，她只听说过林一航和王依娴是长辈撮合，没想到林一航竟这么讨厌这个女人。作为姐姐，她既心疼弟弟的处境，又一心想帮弟弟摆脱这段错误的婚姻。冥思苦想了很久，终于想到治王依娴的办法。
她话锋一转：“听一航说你厨艺不错，今天就炒几个菜，给姐接风洗尘吧。”
王依娴愣了一下，客气道：“我厨艺不好，，姐姐要是不嫌弃的话，我就试着做几个。”
“那我可点了。”林一暖掰着手指报纸菜名：“醋溜土豆丝、麻辣豆腐、核桃炒猪脑、红烧排骨、爆炒鱿鱼、可乐鸡翅、蛋饺子……”一口气说出了十道菜，末了还扬了扬下巴：“都是家常菜，不难吧？”
王依娴心里嘀咕:是把我当酒店大厨使唤了？也太看得起我了吧？
过了一会，上次那个配送员又送了一大袋菜。林一暖拍了拍手：“我也来搭把手，别回头说，我只会吃现成的。”
她嘴上说着帮忙，实则分明是来监督的：“别的我也不会，就只会打鸡蛋。”说着她“咚咚咚”敲了6个鸡蛋到碗里，拿起一双筷子使劲搅拌，动静大的像在打鼓。
“你这土豆丝切得能抬轿子了，不行，必须改刀。”
“豆腐要切成又小又薄的正方形。这样才入味。”
“鸡翅得先用盐和调料腌制一下，不然没入味……”林一暖喋喋不休的念叨着，王一轩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忙活了整整两个小时，一桌菜总算摆上了桌。林一航却打来电话，说临时有应酬，不回来吃饭了。
林一暖扫了眼桌上卖相很差的菜，话里带刺：“要想抓住男人的心，首先得抓住男人的胃，怪不得我弟不喜欢你，原来是你没抓住我弟的胃呀！”
王依娴站在那，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
林一暖又看了眼桌上的色，满脸嫌弃地说：“忘了告诉你，我一个好姐妹打电话叫我出去吃饭，我就不陪你啦，你辛苦了，多吃点。尤其是这道核桃炒猪脑看上去不错，你一定要多吃点。”
说完抓起玄关的包，踩着高跟鞋“腾腾”的出门了，门被带得轻轻的晃了晃。
王依娴望着紧闭的门，气的攥紧拳头，指节都发白了：“这明显就是在整我。”
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对着满桌的菜。暖黄的灯光落在空荡荡的餐椅上，透着股说不出的荒诞，就像这种莫名其妙的婚姻。
王依娴夹了几口菜尝了尝，味道其实不差，只是卖相差了点。她把可乐鸡翅和红烧排骨倒进了金虎的食盘里。金虎凑过来闻了闻，却摇着尾巴走开了。
“金虎，你也和你主人一样，狗仗人啊？”王依娴低声嘀咕。
林一航应酬回来，一眼就瞥见金虎的食盘里堆着排骨和鸡翅，嗤笑一声：“你看你炒的菜，连狗都嫌弃。”
王依娴抬眼瞥他:“我记得某人上次吃我炒的油焖大虾，恨不得连壳都嚼碎了吞下去。”
“上次是你超常发挥。今天才是你的真实水平。”林一航嘴硬道。
王依娴不语。
“我姐没为难你吧？”林一航语气里的幸灾乐祸快溢出来了：“她脾气急，你多担待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