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去两步,想起包还在包厢里,她又折回来。
直接推门进去。
宋执骞站在落地窗边接电话,说着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
看到进来的是她,眉间一松,又继续低头说话。
蒋茵茵朝莫鸢投来的目光带着幽怨。
一顿晚餐,一颗心被吊了七上八下的。
最后居然是这种局面收场,矜少电话都没能留上。
她把原因都归结到了莫鸢身上。
“你有矜少的电话吗?给我一个。”
语气拽得二五八万的。
“没有。”莫鸢拿起包直接走人。
有也不会给。
有本事自己想办法去要。
宋执骞握着电话三两步的追上来,拉住莫鸢的手臂,不让她走。
手机里的通话还在继续。
这是Karen(卡伦)先生主动打过来的电话,之前给他助理打电话约了几次想见面聊一聊,Karen先生都说没时间。
宋氏集团在海外的项目,现在需要进行第二轮融资,Karen先生是与宋氏项目匹配度最高的风投公司负责人。
这个电话很重要,不能中断。
莫鸢淡淡看了宋执骞一眼,甩开他的手。
电话里,Karen先生约见面的时间,不想让对方感觉到他在一心二用,宋执骞停下脚步,没继续往前追。
只能晚点找她解释了。
莫鸢出了包厢,走廊上已经没了傅寒矜的身影。
她没管太多,直接去停车场开车。
刚发动车子,宋执骞的电话追过来。
不想接,不想听虚伪的解释。
把手机调成静音丢到副驾驶,莫鸢一秒都没耽搁,启动引擎,复古绿的MINICooperS快速驶出停车场。
她出了停车场路口就开始一路狂飙,后面跟着的黑色库里南驾驶位上,单手掌着方向盘的傅寒矜轻啧了声。
“出息了。”
好的不学,学人家玩飙车。
小MINI车身小巧见缝插针,变道超车敏捷,提速狂飙自如。
她倒是开得丝滑,一点不考虑安全问题。
路口一过,就只能看到米字旗的车尾灯。
傅寒矜只能跟着换挡,踩下油门,在绿灯倒数计时的几秒冲过路口,追上去。
暗夜里,一排排昏黄的路灯下。
双向六车道里,放肆狂飙的小MINI后面一直跟着一辆黑武士。
小MINI快,黑武士提速,小MINI减速,黑武士自觉的慢下来。
始终出现在一个画面里。
黑武士像是在暗夜里,小MINI的保护神。
它也像一只马路猎豹,在溜家里被关久了的小豹子,任你放肆,但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视线范围。
夜风萧瑟寒凉,车窗外吹进回来的风仿佛针尖刺入骨髓。
连骨头缝里都是凉的,凉入心尖。
莫鸢心口堵着一口气,压不下去,吐不出来。
憋得她难受,堵的她胸腔都发疼。
思绪也纷乱,丝毫没注意到后面跟着的车辆。
副驾驶位上的手机一直不安宁,屏幕亮了又熄,亮了又熄。
不知道飙了几条街,胸口的堵塞才舒缓了些。
莫鸢点下刹车缓缓减速,转进一条巷子里,车辆最后停在了一家酒吧门口。
这家酒吧以前谢洵带她来过一次。
熄火下车,她从包里抽了几张现金塞进大衣口袋里,没拿手机直接走进去。
小巷子的路面并不宽敞,黑色的库里南最后只能停在酒吧的斜对面。
傅寒矜熄了火,并没有下车,解开安全带他点了根烟,看向斜对面。
酒吧面积不算大,美式复古的装修风格,墙壁上挂着几幅抽象的油画,棕色调的沙发椅子,空气中浮动着淡淡的酒香。
不过才八点多,酒吧里还没有热闹起来。
莫鸢找了个窗边的位置坐下。
这个位置,从斜对面看过来刚好看得清。
傅寒矜低头吸了口烟,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椅背上,小臂搭在车窗边缘,目光始终落在一处。
服务生从吧台走过来,递来菜单问莫鸢想喝什么。
翻看了一遍菜单,想到什么,她问:“我只想喝温开水可以吗?”
服务生看着年纪不大,约莫十八九岁的样子,涉世未深,不太懂得掩饰自己的神情,用一种看二百五的眼神看着她。
“姐姐,这里是酒吧。”
莫鸢不怪他,点点头:“我知道,你就给我温开水,我按鸡尾酒的价格给你们付费。”
“啊?…..噢,好的,请稍等。”
服务生挠着头向吧台走去。
没一会一杯温开水送上来。
缓缓流淌的爵士乐结束,隔壁桌来了一群男男女女,其中一个女生说自己失恋了,要点歌。
音响师很配合,按照她的要求插歌。
一首粤语情歌。
陈柏宇的《你瞒我瞒》。
沉浸而忧伤的嗓音飘落到酒吧的每个角落。
——约会像是为分享到饱肚滋味
——有任何难题却不提起
——这若是浪漫 我怎么觉得快要分离
……
——无言的亲亲亲 侵袭我心
——仍宁愿亲口讲你累得很
——如除我以外在你心
——还多出一个人
——你瞒住我 我亦瞒住我
——太合衬
………
听着熟悉伤感的旋律,隔壁桌的失恋女孩趴在桌上呜呜呜呜哭起来,边哭边骂。
“我他妈的就是不甘心,老娘十年的青春啊….就这样喂了狗…..呜呜呜..老子现在想杀他的心都有,畜生、始乱终弃的王八蛋。”
旁边的好友被她的话吓到了,赶忙拉住她,“不兴啊,杀人要坐牢的。”
“你换个角度想哈,你们分手,你失去了三心二意的他,而他失去的,是全心全意爱他的你,你说谁亏?”
“肯定是他亏啊”另一个二次元打扮的小姑娘开始给她剖析:“你听我给你说,我把你们的感情做个估值,就按一百万来算吧,你爱他占七十万,他爱你占三十万,他失去你他亏损七十万,你失去他,亏损三十万,那么,你说谁亏了?”
失恋的女孩拿了张纸巾吹着鼻涕:“别问老娘这种白痴问题,老娘只是失恋,不是智障。”
她当然知道是对方亏啊。
可就是忍不住难过嘛。
好友还在不死心的劝:“失去怕什么?又不是你失去了他,是他失去了你,我赌一百块,以后他会后悔的。”
“我赌两百块。”
“姐妹格局打开,对象没了可以再谈,把良心丢了,可以谈得更多。”
“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
莫鸢趴在桌上,单曲循环的你瞒我瞒,歌词句句戳心,隔壁桌的聊天一字不落的被她听了去。
劝人的思路很清奇啊。
而且很有道理。
那些话,不知道有没有安慰到那个失恋的小姑娘,但是好像有点安慰到她。
她和宋执骞的这段关系里,她是注入感情更多,爱得小心翼翼的一方。
劝解的话带入到他们的这段关系里,结束,宋执骞更亏。
有了裂痕的关系,就像有了裂纹的水杯,没办法继续使用,会漏水。
只能丢弃。
马路斜对面,黑色的库里南还停着。
驾驶位的车窗降下,伸出一只肌肉线条流畅的手臂。
黑色衬衫袖口挽起,长指夹了根点燃的烟,猩红一点与风舞,傅寒矜没抽,手臂搭落在车窗边,任由白烟扩散在寒凉的空气中。
冷眸一直停留在窗边那抹失魂落魄的身影上。
纤细的身影看着格外的孤单落寞,像是被全世界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