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础抱着她大步踏出房门,走出客舍时,赵础从手下人手里接过帷帽,给怀中人戴上。
细细白纱隔绝了她的面容,赵础抱着人,感受着怀里轻轻的份量,常年冷硬的心肠不知为何,就这么软了一软。
如果她愿意放弃楚萧,选择他。
那以后,他会好好待她的。
“主公。”
车马就在客舍门前,赵础抱着人上了马车,厢门关闭,彻底隔绝所有目光。
赵少游有些头疼,“父王是要把她抢到秦国吗?”
蒲奚淡笑不语,主公想要一个女人再简单不过了,但是他现在想要的是楚王的女人,那就意味着秦楚两国,很快就要兵戎相交。
他心里默默盘算着之后的局势,却也没想过劝主公三思,虽然他是十年前才来到主公身边效忠,可秦王赵础可不是什么能听得去谏言的主。
赵础抱着容慈坐上马车,打开车窗朝外看了一眼,他们身处魏国边境小城,与河西高地交界,还差一道城门,就进入河西高地。
太阳落山前,正好出城。
但楚萧不是废物,赵础缓缓勾唇,他意味不明的转回目光看向一直很安静的女人,他很想知道,楚萧来了,她会喊谁夫君。
原本以为她过于心善,并不聪明。
可赵础现在改了想法,她很沉得住气,那张分明柔弱无害的小脸,愣是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不过他猜,大抵是在想,楚萧什么时候来救她吧。
他心中哂笑,面上却不露分毫,干脆将她老实垂放在身前的小手拿过来握在掌心里揉来捏去。
容慈:……
她忍。
既然赵础都动身要出城了,说明楚萧离这里不远了。
赵础不会带太多人手进魏国的,她不用太怕,只要等楚萧来了……
不管如何,她眼下还是楚王夫人,赵础和楚萧要争天下想怎么争都可以,唯独不能以她的名义。
所以,她得回到楚萧的身边,继续走自己的身份设定。
任务触发不是现在,赵础才灭了韩国,还有五国,他有他的成王之路要走,她只需要在最后在想办法阻止他做那些糊涂事就好了。
在那之前,她就想老老实实的在楚萧身边苟着。
容慈忽然溢出一声轻呼,指骨被揉疼了,她控诉的看过去。
赵础不冷不淡:“夫人在分心,你在想谁?”
她还能想谁。
当然是你这个混蛋啊。
否则她哪还需要被投放到这个乱世来修复他走歪的路,要不是他,她现在已经在度假岛上的沙滩上晒着太阳喝果汁了。
越想容慈却忿忿,竟一下利落的抽回了被他把玩的手。
她看不见,但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的手定是都被揉捏红了,阵阵发热。
赵础也没生气,赶路一个时辰后,赵础从食厢里端出一叠糕点,放在她手边。
容慈不为所动,她身体端坐的有些累,马车可能是临时准备的,坐垫有些硬,她的腿上又全是伤,坐久了便有些泛疼。
赵础干脆把她拉到怀里,让她坐在他身前,他单手捏了一块糕点,掀开帷帽递到她唇边。
容慈别开头,赵础嗓音有几分冷:“夫人,我耐心有限。”
楚萧绝不会这么和她说话,威胁她,容慈心里恨恨,面上只能张开唇咬住那糕点,却无意间碰到他的手。
她一僵,他一顿。
容慈忙侧头避开,赵础无声的笑了下。
最后他从马车里翻出一张干净手帕擦掉她嘴角的一点渣,容慈没躲开,任由他动作。
夕阳西下,边境城门近在眼前,身后地面微颤,赵础目光掠过冷意。
来了。
他将人钳制在怀里,大掌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她的腰间。
“楚王追来了!”赵少游骑在马上回头看了一眼,略有担忧。
也是,父王都快把人家的妻子带出国门了,楚王怎么可能还追不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失去了视力,耳力就会变得更清晰。
容慈被布条遮住的眼睛一下抬起,是楚萧带兵来寻她了。
一定是。
她感受着身后人平静的气息,她在想,赵础这个疯子到底想做什么?!
总不至于在魏国边境,当着几国君侯的面,拿她挑衅楚萧吧?
就算他再自大自傲,秦国现在也不是能以一力和其他几国兵力相抗衡的时候。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回头规劝他,放了她吧。
这样他就可以带着少游直接出城门,回到秦国。
可她嘴唇张了又张,都没说出口,赵础远不是听劝的主。
而就在这一刻,一支穿云箭破空而来,赵础眯着眼眸带着怀中人朝左一侧,黑色凛然带着杀伐之气的箭予从他们耳边穿过,精准的狠狠嵌入车窗中,尾羽轻颤。
容慈险些坐不住,她是看不见,但她感知的到杀气和危险。
无数官兵追赶上来,从两侧包抄这一辆马车。
“停下!马车里坐的何人,出来验明正身方可出城!”
可马车不但没停,反而嚣张的肆意往前。
赵础打开车窗,微微探头出去,唇边勾出漫不经心的笑。
隔着阵阵浮起的黄沙,他和骑在骏马之上的楚萧,四目相对。
只一瞬间,双方眸中密布杀意。
赵础近乎挑衅的笑意,他身前佳人不过露出点点白纱微微飘出窗外,就让楚萧瞬间眼眸猩红,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
“再不停下,原地射.杀!”
马车后传来威慑声。
容慈明明看不见,却也觉得头皮发麻。
这声音是白简的,她很熟悉,是楚萧来了。
他一定知道她就在这辆马车中。
容慈心中心思千回百转,但绝不希望赵础和楚萧在这里就对上。
她回眸,坚定的看着他:“放我走吧。”
“我替你们拦着楚军。”
赵础这才低眸,玩味道:“夫人不装了?”
容慈平心静气,恩了一声。
赵础也早就看出她在装了,楚军就在身后不远处,她也没有了装的必要。
“您就几十人,楚军却成千上万,城门近在眼前,放了我,你们可以顺利出城。”
她冷静又镇静,惹得他胸腔涌起笑,“夫人,为何担忧我的安危?”
她一顿,找补道:“当然是因为我在玉山遭匪,想必是您救了我,我知恩图报。”
他倏地凑近,意味不明:“报恩不应当以身相许吗?夫人叫了我那么多声夫君……”
她要是初初醒来就知道他是赵础,绝不可能叫出夫君两个字的。
正欲反驳,他掀开帷帽,单手捏着她的下巴,重重吻了上去,又凶又狠的,和温柔一点都不沾边,还似带着戾气,因为她那句放了我吧。
楚萧来了,她就想走。
赵础想把自己的气息都渡给她,叫她沾染上他的气味,他亲的太凶了,她喘不上来气,也生出颇多恼意。
她反口咬了他一口,在他微微停歇间空气的脸色涨红,“赵础!我疼。”
他忽然眯了眯眼眸,眸光深处有几分危险,似在审视她。
“你喊我什么。”
他压低声线,眼神明明并不凶狠,甚至很平静,却又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
是赵础,但不是她曾经熟悉的年轻赵础。
是十五年后的赵础。
危险,冷峻,威严,让她难免升出几分陌生和胆怯。
她气急了,下意识叫出了他的名讳。
她能感觉他在审视她,目光锐利,仿佛能看透她所有的小心思一样。
容慈手心紧张攥紧。
耳边却听到他轻笑一声:“夫人是在想怎么诓骗孤吗?”
他耳朵没聋,听得很清楚,她直呼他名讳。
语气熟稔的很。
她认得他。
他心中有几分冷洌,面上却不露分毫,这位楚王夫人,看来有很多的秘密。
但她不愿说,赵础也不急,索性沉声道:“夫人遭遇山匪落难,我救了夫人。”
“不如夫人以后就跟着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