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5
“哈喽宝宝们,好久不见,我来了。”
我妈对着镜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她的新剧本是“产前抑郁”。
因为“网络暴力”和“担心宝宝”,导致她精神状态很差。
这是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万能剧本。
“最近状态不好,让大家担心了……”
她眼眶红红的,楚楚可怜。
就在她准备说出更煽情的台词时,我发动了总攻。
我的目标不是她的胃,也不是她的神经,而是她的大脑中枢。
我要,短暂地,接管这具身体。
一股强大的意识洪流冲击而去。
我妈正对着镜头表演,突然眼神一滞,整个人僵住了。
几秒钟后,她“活”了过来。
不,是“我”活了过来。
我成功了。
我获得了这具身体的临时控制权。
而她的意识,被我挤到了一个黑暗的角落,像个旁观者,能看能听,却无法控制任何事。
我能感受到她意识深处的惊恐和咆哮,但那对我毫无影响。
直播间里,几十万观众看着屏幕里突然发呆,然后眼神变得清澈又陌生的主播,都愣住了。
弹幕飘过一片问号。
“晚晚怎么了?”
“卡了吗?”
“这个眼神……好奇怪。”
我,或者说,现在的“我妈”,缓缓地抬起手,摸了摸这个囚禁了我好几个月的肚皮。
然后,我对着镜头,露出了一个纯粹的、不带任何表演成分的微笑。
“大家好。”
我说。
声音还是我妈的声音,但语气完全变了。
没有了那种刻意的温柔和做作的腔调,只是平静的,清脆的。
“今天的直播,我们不聊抑郁,不卖惨。”
我顿了顿,看着镜头,一字一句地说:
“我们来聊一聊,一个母婴博主的自我修养。”
弹幕彻底疯了。
“???这是什么新活儿?”
“晚晚是被魂穿了吗?”
“我怎么感觉这个状态比之前舒服多了?”
我能感觉到我妈的意识在疯狂挣扎,她想抢回身体的控制权。
但我用能量将她死死压住。
好戏,才刚刚开始。
我拿起桌上的那份她刚签的,价值千万的婴儿用品代言合同。
“首先,一个有修养的母婴博主,不应该为了流量,接自己根本不会用的产品。”
我把合同对准镜头,清晰地展示出品牌的名字。
“比如这个牌子的纸尿裤,它的透气性很差,容易导致婴儿红屁股。但我妈,哦不,我,还是接了它的代言,因为它给的钱最多。”
直播间瞬间寂静,随即爆发出海啸般的弹幕。
“卧槽!她在说什么?”
“自爆卡车?这是疯了吗?”
“这个牌子我刚囤了一箱!真的不好用吗?”
品牌的公关估计已经当场昏厥。
我没有停。
我拿起桌上那杯冰美式,这是我妈为了熬夜提神准备的。
“其次,一个有修养的、声称自己‘为爱保胎’的孕妇,不应该在医生嘱咐卧床休息的时候,天天喝冰咖啡,熬夜到凌晨三点。”
我当着所有人的面,把那杯咖啡倒进了旁边的绿植里。
“最后,”我看着镜头,眼神平静而锐利,“一个真正爱孩子的母亲,不会把自己的孩子,当成一个为期三年的流量包,一个可以随意定价的KPI,一个用来炒作和变现的工具。”
我把我妈和经纪人那通电话里的“金句”,原封不动地复述了出来。
“‘放心,预产期前我的人设都是为爱牺牲的伟大母亲,等把他生下来,就是产后逆袭的辣妈,流量能吃整整三年呢。’”
说完这句话,我清晰地感觉到,被我压制住的那个意识,发出了一声绝望的尖叫,然后彻底崩溃了。
直播间已经不是爆炸,而是核爆。
所有的真相,被我用最直接,最惨烈的方式,公之于众。
我看着屏幕上滚动的“骗子”“滚出网络”“退钱”等弹幕,缓缓地,结束了这场直播。
然后,我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能量耗尽,我的意识开始模糊。
在彻底失去对这具身体的控制前,我做的最后一件事,是拿起她的手机,拨通了那个我只听过声音,却从未感受过他存在的号码。
我爸的电话。
6
我爸来得很快。
他冲进门的时候,我妈正瘫坐在地上,眼神空洞,面如死灰。
而我,已经退回到了那个小小的空间里,虚弱得连动一下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刚才那场“自爆”直播,几乎耗尽了我所有的能量。
我爸看着一片狼藉的客厅和失魂落魄的我妈,显然还没搞清楚状况。
“晚晚,怎么了?你打电话给我……怎么一句话不说就挂了?”
我妈像是没听到他的话,只是喃喃自语。
“完了……全完了……”
她的手机在地上疯狂震动,经纪人、品牌方、平台运营的电话一个接一个,她一个都不敢接。
网络上,#母婴博主林晚人设崩塌#的词条以火箭般的速度冲上热搜第一。
那段直播的录屏被疯狂转发,每一个看过的人都震惊了。
我爸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捡起手机,看到了那些铺天盖地的新闻和谩骂。
他的脸色从疑惑,到震惊,再到铁青。
他举着手机,走到我妈面前,声音都在发抖。
“林晚,这上面说的……是真的吗?”
“你怀孕……从一开始就是为了炒作?”
“你把我们的孩子……当成工具?”
我妈猛地抬头,看着我爸,眼神里充满了怨毒。
她突然像疯了一样扑过去,抢夺手机。
“不是我!不是我说的!是那个小崽子!是他控制了我!”
她指着自己的肚子,面目狰狞。
“是他!是他要毁了我!这个怪物!”
我爸被她疯狂的样子吓了一跳,后退了一步,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晚晚,你……你在说什么胡话?”
“我没有说胡话!”我妈歇斯底里地喊道,“他有意识!他能控制我!他就是个恶魔!他想杀了我!”
这些话,在任何一个正常人听来,都像是疯话。
我爸看着她,眼神从震惊变成了深深的失望和悲哀。
他大概以为,她是受了刺激,精神失常了。
“林晚,你冷静一点。”我爸疲惫地说,“我们先去医院。”
我妈却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死死拽着他的胳膊。
“去医院!对!去医院把他拿掉!我不要他了!我一秒钟都不想让他待在我肚子里了!”
“拿掉”两个字,像针一样刺进我的意识里。
我爸也震惊了。
“你说什么?那也是你的孩子!”
“他不是我的孩子!他是个怪物!”
我静静地听着她的咆哮。
原来,当工具的价值消失,甚至产生负面影响时,就会被毫不留情地抛弃。
这才是她最真实的面目。
我爸终于挣脱了她,他看着这个自己朝夕相处的妻子,眼神陌生得像在看一个怪物。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收拾了几件自己的衣服,然后拿起车钥匙,头也不回地走了。
门被关上的那一刻,我妈所有的疯狂都消失了。
她瘫在地上,发出了绝望的哭嚎。
我知道,她哭的不是丈夫的离开,也不是孩子的未来。
她哭的,是她被毁掉的事业,是她那价值千万的合同,是她再也回不去的名利场。
从始至终,她爱的只有她自己。
接下来的几天,我妈把自己锁在家里,不见任何人。
违约金的通知单像雪片一样飞来,每一个数字都是天文数字。
她的社交账号被平台封禁,所有合作的品牌都发布了解约声明。
她从云端,跌入了泥潭。
我以为,她会就此消沉下去。
但很快,我就发现,我又低估了她的“生命力”。
或者说,低估了她对名利的渴望。
这天,她接了一个电话,是她那个同样不肯死心的经纪人打来的。
“晚晚,别怕,我们还有机会。”
“什么机会?我都这样了……”
“不,你听我说,”经纪人的声音压得很低,却透着一股诡异的兴奋,“既然‘伟大母亲’和‘产前抑郁’的剧本都崩了,那我们就走最后一条路。”
“什么路?”
“‘被恶婴反噬的受害者’。”
7
“被恶婴反噬的受害者”。
听到这个词,我差点笑出声。
我妈的经纪人,真是个天才的编剧。
我妈一开始还有些犹豫:“这……有人会信吗?”
“怎么没有!”经纪人在电话那头循循善诱,“你忘了你那天直播最后说的疯话了吗?说孩子控制了你!我们就咬死这一点!”
“我们就说,你怀的这个孩子不正常,他有邪性,能影响你的心智!你之前说的那些话,都不是你的本意,是你被他控制了!”
“这样一来,你所有的错误都可以被原谅!你不是骗子,你是一个可怜的,被怪物折磨的母亲!这是多么有话题性的反转!”
我妈的呼吸急促起来。
我能感觉到,她心动了。
一个能把所有责任都推卸掉,还能重新博取同情和流量的剧本,对她来说,诱惑太大了。
“可是……没有证据啊。”
“那就制造证据!”经纪人斩钉截铁地说,“你去找个‘大师’,做场法事,拍点视频。或者干脆去精神病院,开个证明,就说你因为怀孕产生了精神障碍。总之,要把‘疯’这个标签,牢牢贴在你身上。”
“只要你够疯,就没人能指责你。”
挂了电话,我妈在黑暗的房间里坐了很久。
然后,她站起身,走进了浴室。
当她再出来时,脸上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疯狂。
她开始行动了。
她先是在一个已经没什么粉丝的小号上,发了一篇颠三倒四,语无伦次的“日记”。
日记里,她把自己描述成一个被胎儿精神控制的傀儡。
“他会对我说话……在我脑子里……让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
“他不是我的宝宝,他是个魔鬼……”
接着,她真的联系上了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江湖大师”。
她和大师约在一个破旧的城中村见面,还用手机偷偷录了像。
大师穿着道袍,煞有介事地拿着罗盘对着她的肚子照来照去,然后一脸凝重地说:“你这胎,煞气很重啊。”
我妈立刻配合地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大师,那我该怎么办?”
“此子不可留。”大师摇了摇头,“否则,他会吸干你的精气,让你万劫不复。”
这段视频,被她“不小心”泄露了出去。
一开始,大家只当是个笑话。
“林晚是真的疯了吧?开始搞封建迷信了?”
“为了洗白,脸都不要了。”
但很快,舆论开始出现微妙的变化。
因为我妈,真的开始“疯”了。
她开始在深夜,穿着睡衣在小区里游荡,嘴里念念有词。
她对着空无一人的墙角说话,时而哭时而笑。
她甚至报了警,说有人在她家里装了监控,在监视她。
警察来了,查了半天什么都没有,只能把她当成精神失常的孕妇来安抚。
她的种种“疯癫”行为,被小区的邻居拍下来,传到了网上。
结合之前那段“大师”的视频,和她小号上的“日记”,一些人开始动摇了。
“难道……她说的是真的?这也太玄乎了吧?”
“一个正常人,能把自己折腾成这样?看着不像演的啊。”
“细思极恐,如果一个胎儿真的有意识,那也太可怕了。”
我妈的经纪人则在背后推波助澜,买了很多水军带节奏,把一切都往灵异、玄学的方向引导。
我妈成功地从一个“心机骗子”,摇身一变,成了一个“被恶魔附体的可怜女人”。
虽然名声还是很差,但她重新获得了“关注度”。
甚至有猎奇的直播平台联系她,想让她搞一场“驱魔直播”。
我看着她对着镜子,练习如何笑得更疯癫,如何哭得更绝望,心中一片冰冷。
为了流量,她真的可以不择手段,甚至不惜把自己变成一个真正的疯子。
而我,就是她口中那个“恶婴”。
她不惜用最恶毒的词语来诅咒我,污蔑我,只为了给自己脱罪。
我累了。
这场闹剧,是时候该结束了。
你不是说我是恶婴吗?
那我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反噬”。
8.
我爸并没有完全放弃我妈。
他只是搬出去冷静一下。
他还是会偷偷地关注我妈的动态,看到网上那些她“疯癫”的视频,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担忧和不忍。
他开始频繁地给我妈打电话,发信息,劝她去看医生。
“晚晚,别怕,不管发生什么,我陪你一起面对。我们去看心理医生好不好?”
我妈对他的关心嗤之以鼻,只觉得他妨碍了自己的“复出大计”。
但她没有直接拒绝,而是将计就计。
她对我爸说:“我不是病了,我是被‘他’缠上了。你如果不信,我可以证明给你看。”
她约我爸见面,地点就在家里。
那天,她提前布置好了一切。
在客厅的隐蔽角落,她藏了一个正在录像的手机。
她要录下自己“被恶婴反噬”的“铁证”,然后发到网上去,完成这出戏的最高潮。
我爸来了,看到她憔悴的样子,很是心疼。
“晚晚,你瘦了好多。”
我妈惨然一笑,抚摸着肚子。
“他把我吸干了。”
她开始按照剧本表演,眼神变得惊恐,身体开始发抖。
“他又来了……他又在我脑子里说话了……”
她抱着头,痛苦地蹲在地上。
“他让我去死……他说要拉着我一起下地狱……”
我爸赶紧扶住她,急切地说:“晚晚,你别自己吓自己,那都是幻觉!”
“不是幻觉!”我妈猛地抬头,用一种怨毒的眼神看着他,“他现在,就在控制我!他要让我……伤害你!”
说着,她突然发疯一样,抓起桌上的水果刀,朝我爸刺去。
当然,是演的。
刀尖离我爸还有半米远,她就“力竭”地摔倒在地,刀也“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她趴在地上,浑身抽搐,口中发出绝望的哀嚎。
“快走!你快走!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完美的演技,完美的剧本。
藏在角落的手机,把这一切都清晰地记录了下来。
只要把这段视频发出去,她“被恶婴反噬”的人设就彻底坐实了。
我爸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他看着地上的我妈,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挣扎。
他似乎真的开始相信,我妈是“病”了,病得很重。
我妈趴在地上,用眼角的余光瞥着我爸的反应,心里一阵得意。
成了。
然而,她没有注意到,那把掉在地上的水果刀,刀柄上,清晰地映出了角落里那个正在录像的手机的轮廓。
而我,在这一刻,发动了我的反击。
我没有去控制我妈,那太累了,而且会落入她的圈套。
我选择了一个更简单,也更致命的目标。
那个正在录像的手机。
我集中我所有的意念,冲击着它的处理器。
手机屏幕闪烁了一下,录像的红点消失了。
然后,它自动连接上了家里的蓝牙音箱。
我妈正准备从地上爬起来,对我爸说出下一句台“词。
突然,客厅的音箱里,传出了她和经纪人那段熟悉的对话。
“……我们就走最后一条路。”
“什么路?”
“‘被恶婴反噬的受害者’。”
……
“那就制造证据!你去找个‘大师’,做场法事,拍点视频……”
……
“只要你够疯,就没人能指责你。”
清晰的,完整的通话录音,在我妈自己买的最高级的环绕立体声音响里,回荡在整个客厅。
那是前几天,我用她的手机,偷偷录下来的。
我妈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她脸上的惊恐、绝望、疯狂,在这一刻,全都变成了真正的,纯粹的恐惧。
她忘了表演,忘了剧本,只是僵硬地扭过头,看着那个蓝牙音箱,仿佛在看一个真正的魔鬼。
而我爸,他站在那里,听着那段对话,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最后变得惨白。
他终于明白了。
一切都是演的。
从头到尾,都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
他看着地上的我妈,眼神里最后一丝不忍和怜悯,也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彻骨的寒冷和决绝。
9
“林晚。”
我爸开口了,声音平静得可怕。
“我们离婚吧。”
没有愤怒,没有质问,只有最彻底的死心。
我妈瘫在地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所有的计谋,所有的表演,在那段录音面前,都成了笑话。
她亲手策划的“高潮戏”,最终变成了埋葬她自己的坟墓。
我爸没有再看她一眼。
他走到那个藏着手机的角落,拿出手机,停止了我的“播放”,然后将那段通话录音,连同这段她自导自演的“行刺”视频,一起发到了自己的手机上。
这是最致命的证据。
足以让她永世不得翻身。
“孩子,我会争取抚养权。”我爸看着她的肚子,眼神复杂,但最终还是变得坚定,“他不能跟着你这样的母亲。”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
这一次,我知道,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妈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坐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网上炸了。
我爸把那两份证据,交给了最有影响力的媒体。
通话录音,加上她自导自演的视频(视频里水果刀柄反射出的偷拍手机,成了铁证),彻底击碎了她最后的谎言。
原来,“疯癫”是演的,“被反噬”是假的。
她从头到尾,就是一个为了流量不择手段的骗子,一个为了洗白不惜诅咒自己孩子的恶毒女人。
这一次,再也没有人同情她,再也没有人为她说话。
全网都是对她的唾骂和抵制。
她彻底地,社会性死亡了。
巨大的压力和刺激,终于引爆了她本就脆弱的身体。
那天下午,我感到子宫一阵剧烈的收缩。
要生了。
救护车呼啸而来,将她送进了医院。
没有了镜头,没有了粉丝,没有了精心布置的产房和天价的赞助。
只有冰冷的器械,和医生护士公事公办的脸。
生产的过程很艰难。
因为她长期作息不规律,营养不良,身体底子早就垮了。
她痛得死去活来,嘴里发出的不是对孩子的期待,而是恶毒的诅咒。
“都怪你!都是你这个怪物害的!”
“你为什么不直接死在里面!”
我静静地听着,没有愤怒,也没有悲伤。
因为从我决定“销号”的那一刻起,她在我心里,就已经不是我的妈妈了。
她只是一个,关押我的容器。
现在,刑期到了。
随着一声响亮的啼哭,我终于离开了那个黑暗、冰冷的地方,来到了这个世界。
护士把我抱起来,擦干净,准备抱给她看。
“林晚,恭喜,是个男孩,很健康。”
她却别过头去,看都不看我一眼,眼神里充满了厌恶和憎恨。
“拿开,我不想看他。”
护士愣了一下,尴尬地抱着我。
就在这时,产房的门被推开了。
我爸站在门口,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
他走到我面前,从护士手中,小心翼翼地接过了我。
他的怀抱,很温暖,很结实。
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不带任何功利目的的,纯粹的温暖。
他低头看着我,眼神里有心疼,有愧疚,还有一丝如释重负的爱意。
然后,他抬起头,看向病床上的我妈,声音冰冷。
“林晚,品牌方联合起诉你商业欺诈,涉案金额巨大,警方已经立案了。”
我妈的脸,瞬间失去了所有颜色。
等待她的,不仅是身败名裂,还有法律的制裁。
10
我叫安安,平安的安。
这是爸爸给我取的名字。
他说,不求我大富大贵,只愿我一生平安喜乐。
我们住在一个很安静的小区,家里没有闪光灯,没有直播支架,只有温暖的阳光和淡淡的青草香。
爸爸辞掉了原来那份需要经常出差的工作,换了一个可以每天准时回家陪我的。
他学着给我冲奶粉,换尿布,虽然一开始手忙脚乱,但他学得很认真。
每天晚上,他都会抱着我,给我唱他自己瞎编的摇篮曲,调子跑得十万八千里,但我很喜欢听。
在他的怀里,我睡得特别安稳。
我再也不用假装踢腿去配合谁的表演,也不用担心自己会成为谁的KPI。
我可以随心所欲地哭,放肆地笑。
因为我知道,我的每一个表情,在他眼里,都是最珍贵的风景,而不是可以换算成流量的数据。
至于那个女人,我后来再也没有见过她。
听说,她因为欺诈罪被判了刑,需要赔偿天价的违约金。
出狱后,她彻底消失在了人海里。
网络上关于她的痕迹,也随着时间慢慢被淡忘,只剩下一些猎奇的帖子,偶尔被人翻出来,当成一个荒诞的笑话。
她亲手策划的“流量盛宴”,最终只给她留下了一地鸡毛。
她想吃的“三年红利”,最终变成了她一生的负债。
有时候,爸爸会抱着我,看着窗外发呆。
我知道,他还是会想起那段过往,眼神里会流露出一丝愧疚。
“安安,对不起,是爸爸不好,没有早点保护你。”
每当这时,我就会伸出小手,抓住他的手指,然后对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爸爸,你不用说对不起。
你已经给了我最好的保护。
我曾经以为,“销号”是我的终点。
但现在我明白,那不是销号,是“退订”。
我退订了那份虚假的、充满算计的母爱。
然后,我重新订阅了一份真正的,无条件的亲情。
我很庆幸,在我还是一个细胞团的时候,就拥有了选择的权利。
也很庆幸,我最终的选择,是正确的。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我和爸爸身上,暖洋洋的。
我打了个哈欠,在爸爸温暖的怀抱里,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真好。
我成功地,从那个虚假的账号里“销号”,然后,注册了一个名叫“安安”的新账号。
这一次,我要好好地,为自己活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