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我替她嫁。”
“但是——嫁妆，得按我的规矩来。”
我这干脆利落又带着点匪气的回应，像一块石头砸进死水，让沈文博和王氏脸上的假笑瞬间僵住。沈玉柔更是惊得忘了抽泣，瞪大了眼睛看我，仿佛不认识这个任她拿捏了十几年的姐姐。
王氏最先反应过来，强扯嘴角：“昭昭，你这是什么话？家里自然不会亏待你……”
“母亲误会了，”我打断她，笑容浅淡，目光却锐利地扫过她和沈文博，“我不是在商量，是在通知。既然要顶替妹妹去做这个‘太子妃’，总不能空着手去吧？万一露了馅，大家脸上都不好看，您说是不是，父亲？”我特意加重了“顶替”和“露馅”几个字。
沈文博脸色一沉，眼中闪过厉色，但很快压了下去，沉声道：“你想要什么？”
“首先，”我伸出第一根手指，目标明确，“我生母林夫人当年的嫁妆单子，原封不动，我带走。一根线头都不能少。”
王氏的脸瞬间绿了，尖声道：“那些东西年头久了，好些都已损耗，库房也几经归置……”
“夫人！”一直死死护在我身前的琥珀突然抬起头，声音还带着哭腔，却异常清晰，“夫人忘了？去年您还戴着先夫人那支赤金红宝牡丹簪子去赴过安国公府的赏花宴！还有那架紫檀木嵌螺钿的梳妆台，就在二小姐房里！小姐……大小姐她这些年虽不出门，可心里都记着呢！”她说完，似乎耗尽了勇气，身体微微发抖，却仍倔强地挡在我前面。
我赞赏地看了琥珀一眼，这丫头，关键时刻真顶用！我顺势接话，精准报出几件关键物品的名称、特征，甚至细微瑕疵，最后淡淡道：“损耗？无妨，按市价折现，一分不能少。若是找不到……那便只能按‘遗失御赐之物’论处了，也好请宗人府帮忙找找。”
“御赐”二字像两道惊雷，劈得沈文博和王氏面色发白。那批嫁妆里确实有先帝赏赐之物，若真闹开，欺君之罪板上钉钉！
沈文博额角青筋跳动，死死瞪了我一眼，最终从牙缝里挤出命令：“去！按单子清点！缺了什么，立刻从公中……不，从夫人的私库里取等值的补上！”王氏气得浑身发抖，却不敢反驳。
“其次，”我没给他们喘息的机会，伸出第二根手指，“田庄、铺面、现银，一样不能少。京城繁华地段两间铺子，城郊良田三百亩。现银五千两，要黄金。”
“五千两黄金？！你怎么不去抢！”沈玉柔失声尖叫，再也维持不住娇弱形象。
我笑眯眯地看着她：“妹妹这话说的，将来姐姐在东宫，打点上下，维持体面，哪一样不要钱？总不能丢了沈家和妹妹你这个‘福星’的脸面吧？还是说，妹妹觉得太子妃的脸面，不值这个数？”
沈玉柔被噎得说不出话。沈文博脸色铁青，呼吸粗重，显然在极力忍耐。最终，他几乎是咬着牙应下：“……好！”
当厚厚的嫁妆单子和一小箱金锭摆在我面前时，我的目光落在了王氏死死护着的手腕上——那对水色极好的翡翠镯子。
“还有这个，”我指了指，“我娘的东西，请夫人物归原主。”
王氏猛地后退一步，像是被踩了尾巴：“这是我的！”
琥珀立刻小声却清晰地道：“夫人，这对镯子内圈刻着先夫人的名讳‘婉君’二字，是先夫人及笄时老夫人所赠，府里老人都知道的……”
我欣赏地看了一眼琥珀，这助攻太及时了！我冷冷接道：“怎么，夫人是想留着，时刻提醒自己是如何‘照顾’先姐遗孤，连最后一点念想都‘照顾’到自己腕子上的？”
这话像一记耳光，狠狠扇在王氏脸上，撕碎了她最后的伪装。在沈文博几乎要吃人的目光下，她颤抖着，极其不甘地褪下镯子，几乎是用砸的力度扔进托盘里。
我拿起镯子，入手温凉。原主残存的强烈情绪似乎终于平息。我将镯子直接套在琥珀手腕上：“收好了，以后这就是你的。”
琥珀惊呆了：“小姐！这太贵重了……”
“让你收着就收着。”我语气不容置疑，目光扫过面色各异的沈家三人，心中冷笑。这点东西，不过是利息。
出嫁那日，天未亮透。没有吹打，没有喧闹，只有几辆塞得满满的马车悄无声息地驶离尚书府后门。
我穿着不合身的繁重吉服，靠在颠簸的车壁上。琥珀小心地替我扶着沉重的凤冠，小脸上满是忧虑和后怕：“小姐，我们真的要去东宫吗？听说太子殿下他……”
“怕什么？”我闭上眼，语气平静，“龙潭虎穴闯过去便是。记住了，琥珀，从今往后，没有沈家大小姐，只有太子妃‘沈玉柔’。”
琥珀用力点头，眼神渐渐变得坚定：“奴婢明白！奴婢誓死跟着小姐！”
至于那个未曾谋面的病秧子太子？
我捏了捏袖中暗藏的几根银针。
先保住小命，再谈其他。感情？那玩意儿，等有命活着，再往最后排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