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我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或者是我已经悲伤到出现了幻觉。
双胞胎姐姐?
这怎么可能?
我从小到大都是独生女,父母亲戚,所有人都告诉我,我没有兄弟姐妹。
“你胡说!”我尖叫起来,“我根本没有什么姐姐!你为了给你自己开脱,连这种谎话都编得出来!”
“我没有说谎,软软。”顾言痛苦地看着我,他从我手中拿过手机,调出另一张照片。
那是一张很旧的百日照,照片上,两个一模一样的女婴并排躺在襁褓里,粉嫩可爱。
照片的右下角,用稚嫩的笔迹写着两个名字:温晴,温软。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那张照片,我家里也有一张一模一样的,只是,照片上只有一个婴儿,就是我。
我一直以为,那张照片是被不小心撕掉了一半。
原来不是。
是被我的父母,刻意地,裁掉了另一半。
“这……这不可能……”我喃喃自语,身体晃了晃,几乎站不稳。
顾言扶住我,将我带到沙发上坐下。
他蹲在我面前,仰头看着我,眼眶通红。
“软软,你听我说完。这件事,你父母不告诉你,是为了保护你。”
“保护我?”我冷笑一声,“用一个长达二十多年的谎言来保护我?”
顾言没有反驳,只是低声地,将那个被尘封的秘密,一点点揭开。
原来,我确实有一个双胞胎姐姐,叫温晴。
我们出生后不久,家里遭遇了一场意外。具体是什么意外,顾言说他也不清楚,只知道那场意外之后,姐姐温晴就“不见了”。
而我,因为受了刺激,大病一场,醒来后就忘记了所有关于姐姐的事情。
我的父母悲痛欲绝,为了不让我活在失去姐姐的阴影里,他们做了一个决定——抹去温晴存在过的所有痕迹,让我以为自己一直都是个独生女。
他们搬了家,换了所有的亲戚朋友,将所有关于温晴的东西都藏了起来。
“那我姐姐……她真的像诊断书上说的,五年前就……”我问出这句话时,声音都在发颤。
顾言沉重地点了点头。
“是的,她在五年前的一场车祸里……去世了。”
他说,他和温晴是大学同学,是彼此的初恋。那场意外后,我父母带着我离开了,而温晴却阴差阳错地被另一户人家收养,在另一座城市长大。
直到上大学,他和温晴才相遇。
“我们在一起四年,感情一直很好。毕业那年,我们本来已经准备订婚了,可是……”顾言的声音哽咽了,“一场车祸,她就这么离开了我。”
他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才从失去温晴的痛苦中走出来。
然后,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他在一个学术论坛上,看到了作为志愿者发言的我。
“我当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顾言看着我,眼神里是复杂难辨的情绪,“你和她长得一模一样,连说话时微微歪头的小动作都一样。我当时就想,这一定是她舍不得我,所以把你送回了我身边。”
所以,他来到了我的城市,对我展开了疯狂的追求。
而我,被他英俊的外表,温柔的体贴,以及那份看似深情的执着所打动,很快就沦陷了。
现在想来,他对我所有的好,所有的温柔,不过都是在弥补他对温晴的亏欠。
他送我的第一束花,是温晴最喜欢的白玫瑰。
他带我去的第一个餐厅,是温晴曾经说想去但没来得及去的地方。
他给我起的昵称“软软”,听起来和温晴的“晴晴”那么相似。
我过去七年里所有的甜蜜回忆,在这一刻,都变成了淬毒的蜜糖。
“所以,你和我结婚,也是因为她?”我的心冷得像一块冰。
“不!”顾言激动地抓住我的肩膀,“软软,我承认一开始是这样!但七年了,我和你在一起七年!我早就分得清你和她!我爱你,爱的是你温软这个人!和她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我凄然一笑,“如果没有关系,你为什么要在手机里存着她的加密相册?如果没有关系,你为什么在听到她名字的时候,会那么害怕?顾言,你骗得了我,骗不了你自己的心。”
我推开他,站起身。
这个充满了我们欢声笑语的婚房,现在每一寸空气都让我感到窒息。
“我要去找我爸妈,我要问清楚。”我拿起包,头也不回地朝门口走去。
“软软!”顾言从身后抱住我,声音里带着哀求,“你别走!今天是我们结婚的日子!我们有什么问题不能好好谈吗?”
“结婚?”我转过身,看着他这张我爱了七年的脸,只觉得无比陌生和讽刺,“顾言,我们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它建立在一个谎言和另一个人的影子上,你觉得它还能继续吗?”
我用力挣开他的怀抱,拉开了门。
“在我搞清楚所有事情之前,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说完,我决绝地冲了出去,将他绝望的呼喊,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我一路飙车回到父母家,已经是深夜。
看到我突然回来,还两眼通红,我妈吓了一跳。
“软软?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今天和顾言……”
“妈,”我打断她,声音因为压抑着巨大的情绪而显得异常平静,“温晴是谁?”
我妈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她和我爸对视了一眼,眼神里充满了惊慌和不知所措。
“你……你在胡说什么啊……”我妈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什么晴不晴的,大半夜的……”
“别再骗我了!”我将手机里那张百日照摔在他们面前,“我已经全都知道了!我有一个双胞胎姐姐,叫温晴!你们为什么要骗我?她到底在哪?!”
看到照片,我爸的脸色也彻底变了。
他沉默了半晌,长长地叹了口气,像是瞬间老了十岁。
我妈则直接哭了出来,她拉着我的手,泣不成声:“软软,我们不是故意要骗你的……我们只是怕你伤心……”
在他们断断续续的哭诉中,我听到了一个和顾言口中完全不同的版本。
他们说,在我一岁那年,家里确实发生了一场意外——一场大火。
那场火灾里,姐姐温晴为了保护我,被倒塌的横梁砸中,当场就……没了。
而我因为吸入浓烟,昏迷了很久,醒来后就失去了关于姐姐的所有记忆。
“医生说你那是选择性失忆,是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我们怕你想起来会受不了,所以才……”我爸的声音沙哑,眼圈泛红。
我愣住了。
一个说,温晴五年前死于车祸。
一对说,温晴二十多年前就死于火灾。
顾言和我的父母,他们之中,一定有人在说谎。
或者,他们都在说谎。
那个叫温晴的姐姐,她的死,根本不像他们说的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