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家屋檐下,林羡渔倚在竹椅子上坐着,整个人悠闲得仿佛不是来讨债,而是来度假的。
这一幕看在姜小涛眼里,他的气不打一处来。
“你好好看看这是谁的地盘!在这儿跟我耍混蛋,你特么还嫩了点!”
姜小涛攥紧大拳头在林羡渔面前瑟瑟发抖。
“老子告诉你,要钱没有,我姐给你老林家当两年媳妇,你当她是活菩萨救济你全家!?”
林羡渔丝毫不惧,没本事的男人才会炫耀自己的武力值!
即便现在这个年代,男女地位不如她之前生活的现代平等,但是!
现在特殊年代的特殊时期,只要一个人德行有亏,就能发动群众的力量,制裁他!
“你今天敢碰我一指头,今天晚上我就让你下农场劳动改造,信不信?”林羡渔脸上挂着冷笑。
姜桐花一听下农场三个字,整个人都不好。
那地方可不是人待的地方,去的都是犯错误的人!姜小涛可不能被送到那里去。
现在的羡渔已经不是从前的林羡渔。
现在的林羡渔说什么做什么,昨天帮林老太要钱,今天就真的上家里来讨。
她马上拽住姜小涛胳膊就往堂屋里走:“弟,姐求你了,你别在这儿添乱了,你进去吧!算姐求你了!”
姜桐花只差没给姜小涛跪下,卑微的模样跟在林家时完全不一样。
她疯狂给林永平使眼色。
“林永平,你还不去劝劝你妹!”
“你别拽着我,她真以为我会怕她威胁,谁敢威胁我啊?”
姜小涛像头犯倔的牛,耍着混。
“姐,你不用求我!我是在帮你,你不要不知好歹!”
片刻的功夫,姜桐花已经把姜小涛拽进了屋里。
“林羡渔,非得挑出这样的事来,你就满意了?高兴了?”
林永平阴沉着脸冷眼瞧着坐在屋檐下,抱臂看戏的亲妹妹。
眼里全是埋怨,话里全是讥讽。
姜桐花让他劝自己妹妹?
他劝什么?劝林羡渔回去,别问她姜家要钱了?
那他一千个一万个不想在这姜家待着,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真当他想当上门女婿吗?
林羡渔戏谑一笑:“满意?高兴?我哥这话说得比外人还难听呢。”
“我来给你撑脸面,抬你做人,你倒好,倒打我一耙,大哥你书读不明白,咋还不讲道理,分不清好赖呢?”
林永平让她这话堵了嗓子。
是自己从前没发现这妹子是个牙尖嘴利的吗?
“我不跟你在这里说些有的没的。”
林永平的耐心早就耗尽了。
他恼着脸走到林羡渔跟前,命令的口吻:“你别在这里坐着了,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屋前院外这么多人看着,你现在就回去,回去把妈叫来跟姜家人道个歉。”
林羡渔斜睨着林永平,眼里全是蔑光,接着她一声冷哼:“道什么歉?丢谁的人?”
“你不要脸的怕丢人,我光明正大讨债的不怕,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他们能辨是非!”
这话直把林永平脸色又呛青了几分。
纵然一肚子的火气没处发泄,他还是强忍着,凑到林羡渔面前,把声音压得更低。
“林羡渔,顾霄琛可就在这附近修水坝,你不怕他听说,你现在就尽管闹。”
“噢,是吗?”
林永平这番话完全是往原主的心里捅啊。
可是林羡渔不是原主啊!这种PUA话术对她来说起不了一丝作用,她又不喜欢顾霄琛,她毫不在乎这个世界的所有人!
所以,她无敌!
林永平现在越是着急,她越是不急,越想让她抓狂,她越是淡定,现在她不着急打卡上班,大闲人一个,有的是时间跟他耗。
她淡淡一声冷笑:“是吗?那你去告诉他呗,让他到现场来亲自看,我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吃瓜的乡民窃窃私语,明着指指点点的人更多了。
“别逼我扇你……”林永平切齿,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来。
“你赶紧滚回家,叫妈来!把歉道了,来姜家把事情说清……”
“不可能,不道歉,不会来!”
林羡渔接下来的语气不轻不重,不大不小,却刚好能让屋里院外围观的吃瓜群众人都听清亮。
“林永平,我现在还叫你一声哥是觉得我们之间还有兄妹情分,我叫你一声哥,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你配吗?为人兄,为人子,说破天,也没有仁至义尽的妈给狼心狗肺的儿子道歉这一说,更不可能给你那个吃里扒外的媳妇,贪得无厌的姜家人道歉!”
“拿钱!还钱!你有在这里跟我逼逼赖赖的功夫,还不赶紧去凑钱!我今天已经把话撂在这里了,我必须见到钱,见到五百八十块彩礼钱!”
林羡渔余光扫过院里的自行车:“还有三大件,收音机、缝纫机和手表,我统统都得带走!谁来劝都不好使!”
嘭地一声,推门巨响。
“钱钱钱!没钱,你哪来的回哪儿去!我们姜家丢不起这个人,也要不起这个人!”
说话的人是从堂屋里冲出来的姜桐花她亲爸,姜大发。
姜大发听老婆子的劝躲在屋里忍着,可现在他看不下去,也听不下去了!
“亲家爸,这不小心把您给惊醒了呀!?”
林羡渔同样用蔑光打量着姜大发。
这老鳖孙想一句话把她轰走?
不光轰她走,还想就这么把林永平这个上门女婿也送走!
有这么容易的事吗?
“要不起这个人?要不起哪个人啊?”林羡渔语气轻巧,不像是来拿捏人的,像和事的。
“亲家爸。你可把话说清楚,我可不是你们姜家人,我姓林。”
围观的群众嗡地一声哄笑,都在看老姜家的笑话。
她就是故意的。
故意下林永平的面子,让他好好看清楚,这就是他仗的势,抛弃亲妈找的新靠山。
他昨天说要来姜家当上门女婿时有多爽,现在他的脸就要有多痛!
林羡渔忍着幸灾乐祸,摆出一副同情的表情看向林永平:“大哥,你公爹好像不愿意认你这个上门女婿,说要不起你这个人呢。”
林永平此刻的脸色已经比锅底灰还要黑了。
屈辱!耻辱!侮辱!奇耻大辱!
林羡渔却是悠然。
她把目光投回逐客的姜大发身上:“亲家爸,确实,五百块钱彩礼外加三大件娶一个上门女婿,确实贵!”
“我非常理解你的心情,我妈当初为了我哥娶我嫂子,凑齐这些东西,也是愁了三天三夜都没合眼。”
“可你想想清楚个中关节,我们可不是想发我大哥的结婚财啊,我大哥以后到你们家当上门女婿,那就是你们姜家的人了,以后我嫂子生了孩子,那也是跟你们姜家姓,还是你们老姜家的人!”
“这彩礼说白了就是心意,你们舍得给说明你们看得起我大哥,看得起我嫂子!老辈子传下来的礼数,那都是有道理的,谁家娶亲不花钱?倒贴的是不要钱,可那倒贴的算什么好东西?亲家爸,你说说是不是这个理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