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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趁他不在,用发夹打开了抽屉的锁……”
“我看到他的抽屉里……”
“不止一套签……”
“我的天……”
“他不是信命,他是在……选我死……”
最后那个“死”字,几乎要划破纸背。
轰隆——
一道闪电在我脑子里炸开。
我疯了一样冲向父亲那间被他奉为圣地的书房。
门锁着。
我退后两步,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撞了上去!
“砰!”
木门连着门框,被我硬生生撞开!
书房里,那尊被他擦得一尘不染的签筒,正静静地摆在桌子中央。
我颤抖着走过去,一把将里面的竹签全都倒了出来!
哗啦啦——
几十根竹签散落在地。
我一根一根地捡起来。
终于,我发现了其中的秘密。
有一半的竹签,尾部被打磨得极其光滑。
而另一半,尾部却带着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粗糙倒刺。
真相如同一座火山在我心中爆发!
他妈的根本就没有天意!
他有两套感觉完全不同的签!
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精心设计的骗局!
决定我上不了重点高中的是他!
决定姐姐能去旅游的是他!
决定用抽签的方式,眼睁睁看着我妈放弃移植,一步步走向死亡的,也是他!
他用一场长达数十年的“公平”骗局,亲手将我母亲送上了绝路!
我死死攥着那两把手感不同的竹签,滔天的恨意淹没了所有的悲伤。
我抬起头,看着书桌玻璃板下压着的我们一家四口的照片。
照片里的我笑得灿烂,母亲温柔地看着我,姐姐依偎在她怀里。
而他,站在我们身后,脸上是那种悲天悯人的、神棍似的微笑。
徐建国。
你不是最信“公平”吗?
好。
我就用你最信赖的“公平”,看看老天是帮你还是帮我。
我将那些光滑的和粗糙的竹签,分门别类,小心翼翼地收进口袋。
我翻开母亲的遗物,那些她藏起来的,关于这个家的只言片语,此刻成了我唯一的武器。
“他又去‘茶楼’了……”
“张老板又来催了……”
茶楼?张老板?
我循着这些零碎的线索,开始疯狂地调查。
很快,一张张触目惊心的欠条摆在了我面前。
两百万。
高利贷。
原来他早就把家底输了个精光。
我妈的救命钱,那个需要几十万的移植手术,原来早就被他预定了用途。
不是用来救我妈的命。
是用来填他那个无底洞的赌债!
还有顾月那张英国皇家艺术学院的录取通知书,也是他用还不上的赌债,跟人换来的一个空头支票。
什么狗屁公平。
只是因为我妈的命,在他眼里,不如他的一场赌局重要。
我回到家,父亲正坐在沙发上,哼着小曲,擦拭着他那个宝贝签筒。
仿佛死的不是他的妻子,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远房亲戚。
我走到他面前,低着头。
“爸,我想通了。”
“妈的死……是她的命,也是我的命。”
“是我之前太不懂事,总想逆天而行,才害了她。”
他抬起眼皮,审视地看着我。
我继续说:“家里剩下的东西,还有妈留下的那点钱,怎么分,也听天意吧。”
我从口袋里掏出那个签筒。
“还是用老办法,让老天爷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