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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转眼便是双生姐妹的周岁宴。

皇帝沐君屹极为重视,直接下旨将宴席设在了皇宫,要大肆庆祝皇室百年难得一见的喜事。

宫内宫外张灯结彩,喜庆非凡。

寝殿内,谢安禾看着被乳母穿上精致喜庆小红裙、打扮得如同玉雕娃娃般的两个女儿,眼中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忧虑。

沐云舒正好奇地抓着自己裙摆上的珍珠玩,咿咿呀呀,活力十足。

而沐云笙则安静地坐在一旁,眼神依旧带着婴儿特有的懵懂,对周围的喧闹似乎有些茫然无措。

谢安禾轻轻叹了口气,伸手将沐云笙抱进怀里,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后背,对身旁的沐君泽低声道:

“夫君,你看阿笙……待会儿抓周,场面那般大,宾客那么多,我担心她害怕,到时候什么都不肯抓,可如何是好?”

皇兄和那么多宗亲朝臣都看着,若小女儿在抓周礼上表现不佳,难免会惹来闲言碎语。

沐君泽搂住妻子的肩膀,轻声安慰:

“别担心,咱们阿笙只是学得慢些,性子静些罢了。你看她爬得不是挺好?慢慢来,总会开口叫父王母妃的。抓周随缘就好,孩子们开心最重要,皇兄也不会在意这些的。”

他嘴上这么说,看着小女儿那副安静得过分的模样,心里其实也暗自捏了把汗。

沐云笙依偎在母亲温暖的怀里,听着父母担忧的对话,心中微动,却依旧垂着眼睫,没有任何表示。

【抓周吗?】她在心里默默想着,【走个过场就好了吧。随便抓个不起眼的东西,应该很容易。】

她打定主意,继续维持自己“普通迟钝”的人设。

皇宫盛宴,灯火璀璨,笙歌悠扬。

宗亲贵胄、文武百官齐聚一堂,衣香鬓影,觥筹交错,处处洋溢着喜庆的气氛。

按照规矩,沐云笙和沐云舒这两位小寿星本应先由乳母和宫女抱至宴会旁的偏殿等候,待到吉时再进行抓周礼。

然而,当乳母试图从谢安禾怀中接过沐云笙时,一直安安静静的小人儿却突然毫无征兆地扭动起来,小嘴一瘪,眼看就要哭出声。

沐云笙心里警铃大作。

偏殿!又是偏殿!书里这次周岁宴,那贵妃买通的宫女就是打算在偏殿下手!虽然最后没成功,但也惊险万分,绝不能去!

她紧紧抓住谢安禾的衣襟,将小脸埋进去,发出细微而抗拒的呜咽声,任凭乳母如何哄劝,就是不肯松手。

沐云舒本来已经好奇地伸着手要让乳母抱了,一见妹妹这副模样,立刻也收回了手,转身牢牢抱住谢安禾的另一边,学着妹妹的样子,把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咿咿呀呀地表示抗议。

虽然她不知道妹妹为什么不肯去,但妹妹不去,她肯定也不去!

沐君泽和谢安禾对视一眼,皆是无奈。

若是平时,或许还会耐心哄劝,但今日场合特殊,两个孩子同时闹脾气,他们也不忍心强行将她们抱走。沐君泽叹了口气,大手一挥:

“罢了,本王亲自抱她们过去便是。启安,跟紧父王。”

于是,在满堂宾客惊讶的目光中,镇国王沐君泽一手一个,稳稳抱着两个穿着大红锦裙、玉雪可爱的女儿,世子沐云启安紧紧跟在身侧,王妃谢安禾随行一旁,一家五口就这样直接进入了喧闹的正殿。

皇帝沐君屹正与几位老臣说话,抬眼看见这景象,眼中闪过一抹惊讶。

他深知自己这个弟弟虽然跳脱,但在正式场合极重规矩,亲自抱女赴宴实属罕见。

但他很快便笑了,更多的是对两个侄女的疼爱和纵容。

他立刻示意刘公公上前。

刘公公笑眯眯地走到沐君泽面前,行了礼,小心翼翼地从他怀中接过了看起来更安静些的沐云笙。

沐云笙突然被陌生人抱走,心里一紧,但看到高座上的皇帝,立刻强迫自己放松下来,甚至努力挤出一个属于婴儿的、无齿而天真的笑容。

沐君屹从刘公公手中接过这个软糯的小侄女,只觉得心都要化了,忍不住朗声笑道:

“好,好!朕的青鸾公主今日真是可爱得紧!”

被皇帝抱在怀里,沐云笙努力扮演着懵懂婴孩的角色,眼珠却下意识地四处悄悄打量。

就在这瞬间,她清晰地感受到一道与众不同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

那目光并不像其他人那般充满好奇、喜爱或谄媚,而是淡淡的,带着一种冷冽的审视,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厌弃?

沐云笙凭着直觉猛地朝那道视线的方向望去。

只见在离御座不远,席位极其尊贵的地方,坐着一位身着玄色亲王蟒袍的年轻男子。

他容貌极其俊美,眉眼深邃,鼻梁高挺,薄唇紧抿,但周身却笼罩着一层生人勿近的冷寂气息,与周围的喜庆热闹格格不入。

他手中把玩着一只白玉酒杯,方才似乎只是随意瞥了她这个方向一眼,便迅速收回了目光,独自啜饮着杯中酒,侧影在辉煌灯火下显得格外孤寂寥落。

沐君屹只有沐君泽一个亲弟弟……那这位能坐在如此显赫位置、又如此年轻的亲王……

沐云笙的心猛地一跳。

摄政王,宋砚尘!

那个父母被先帝冤杀、手握重权、一生在复仇与报国间挣扎、最后几乎颠覆了整个大燕王朝的……最大反派!

他怎么会用那种眼神看自己?一个刚满月的婴儿?

沐云笙心里泛起嘀咕,隐隐觉得有些不安,立刻收回了视线,更加乖巧地窝在皇帝伯伯怀里,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吉时已到,抓周礼即将开始。宫人迅速在殿中央铺开巨大的锦毯,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象征不同寓意的小物件。

沐云舒被先抱了下去,放在锦毯的一端。

她好奇地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的东西。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过来,充满期待。

沐云笙也被沐君屹小心地放到了锦毯的另一端,与姐姐遥遥相对。

抓周礼,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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