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疏那句“帮你洗”,像一颗深水炸弹,在林见阳本就不平静的心湖里轰然炸开!他瞬间僵住,连肋骨的疼痛都忘了,眼睛瞪得溜圆,难以置信地看着沈疏。
“帮…帮我洗?”林见阳的声音都变了调,带着惊恐和难以置信的羞赧,“不…不用了!我自己能行!真的!我小心点就行!”他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画面——沈疏那双带着薄茧、精准如手术器械的手,拿着消毒喷雾的样子,还有他对自己触碰过区域进行彻底消杀时冰冷的侧脸……让他帮自己洗澡?这简直比肋骨骨裂还可怕!
沈疏似乎完全没在意他的抗拒。他眉头微蹙,显然对林见阳的“不配合”感到不悦。“肋骨骨裂初期,过度牵拉或用力不当,可能导致错位或二次损伤。”他语气平板地陈述着医学事实,像是在讲解一个程序bug,“你右臂活动受限,无法有效清洁背部及右侧身体,且浴室地面湿滑,摔倒风险极高。”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林见阳瞬间涨红的脸和慌乱的眼神,补充了一句,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结论:“基于安全性和清洁度的综合评估,由我协助是最优方案。这是必要措施,不是建议。”
“必要措施……”林见阳被这四个字砸得头晕眼花。他看着沈疏那张一本正经、仿佛在讨论学术问题的冷脸,再看看自己确实无法自由活动的右臂,还有隐隐作痛的肋骨,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羞耻感席卷而来。他感觉自己像一只被精密仪器锁定、即将进行无菌处理的实验品。
沈疏没再给他反驳的机会,转身走向自己的储物柜,从里面拿出一个全新的、印着药店LOGO的塑料袋。林见阳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从里面取出——一副一次性医用橡胶手套!
沈疏动作流畅地撕开包装,修长的手指精准地套进手套里,动作熟练得像进行外科手术前的准备。乳白色的橡胶紧紧包裹住他骨节分明的手,透着一种冰冷的、非人的质感。
“起来。”沈疏戴好手套,走到床边,言简意赅。
林见阳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他像一只待宰的羔羊,在沈疏那毫无情绪波动的目光注视下,认命地、极其缓慢地挪下床。每一步都牵扯着肋骨的疼痛,但更让他难受的是心理上那种巨大的羞耻和无所适从。
浴室很小。当沈疏也跟进来,空间瞬间变得无比逼仄。熟悉的冷冽松木气息混合着消毒水和橡胶手套的味道,充斥在林见阳的鼻腔,让他神经紧绷。花洒的水流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脱衣服。”沈疏站在他身后,声音隔着水声传来,听不出情绪。
林见阳的脸红得像要滴血。他背对着沈疏,手指颤抖着,极其缓慢地解开病号服的扣子。布料摩擦过受伤的肋骨,带来一阵刺痛,他闷哼一声,动作更加笨拙艰难。
一只带着橡胶手套的手,突然伸了过来,精准地帮他捏住了卡在倒数第二颗的纽扣,轻轻一挑,解开了。冰凉的橡胶触感擦过他胸前温热的皮肤,激得林见阳浑身一颤!
“动作快点,避免着凉。”沈疏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依旧公事公办。
林见阳闭了闭眼,心一横,迅速脱掉了上衣,露出缠着绷带的上半身和略显单薄的脊背。他死死低着头,不敢看镜子,也不敢看身后的沈疏。
接着是裤子。这更艰难了。他只能用左手笨拙地解开裤扣,拉下拉链,然后一点一点往下褪。受伤的右臂无法用力,裤子卡在臀部,不上不下。
又是那只戴着手套的手。它扶住了林见阳的左臂,帮他稳住身体重心,另一只手则精准地捏住他裤腰的两侧,用一种稳定而高效的力道,将裤子连同内裤一起褪到了膝盖以下。
“抬脚。”沈疏的声音近在咫尺。
林见阳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机械的服从。他抬起左脚,沈疏帮他脱掉裤腿,然后是右脚。整个过程,沈疏的动作精准、高效、没有任何多余的触碰,仿佛在操作一台精密的设备。但那种冰冷的橡胶触感,每一次划过皮肤,都让林见阳的神经末梢疯狂尖叫。
终于,他赤条条地站在了花洒下,温热的水流瞬间包裹住他。这让他稍微找回了一点安全感,至少水流能遮掩一些尴尬。他死死闭着眼,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
“转身,背对我。”沈疏的声音再次响起。
林见阳僵硬地照做。温热的水流冲刷着他的脊背。接着,他感觉到带着泡沫的沐浴球落在了他的背上。沈疏的手,隔着橡胶手套和沐浴球,开始在他背上擦拭。
动作依旧精准、稳定,力道适中。从肩颈到脊柱沟,再到腰侧,每一寸皮肤都被仔细地清洁着,没有任何遗漏,也没有任何暧昧的停留。像是在完成一项既定的清洁程序。
林见阳紧绷的神经在这样机械化的操作下,竟然奇异地放松了一丝丝。他偷偷睁开一只眼,从水雾弥漫的镜子里,看到身后的沈疏。
他微微低着头,额前的碎发被水汽濡湿,贴在光洁的额角。浓密的睫毛低垂着,遮住了那双总是盛满冰霜的眼睛。水珠顺着他冷硬的下颌线滑落,滴在他自己的白T恤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他抿着唇,神情专注得近乎虔诚,仿佛正在处理的不是一个人的身体,而是一件需要极致呵护的艺术品。
林见阳看着镜中那个专注的侧影,心跳漏了一拍。沈疏的T恤袖子卷到了手肘,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因为用力而微微贲张着肌肉。橡胶手套包裹下的手指,隔着沐浴球,稳定地在他背上移动。
一种极其荒谬的感觉涌上林见阳心头。这个有严重洁癖、讨厌一切混乱、甚至不惜戴手套来隔绝接触的冰山学神,此刻正一丝不苟地、用他所能接受的最高“防护等级”,在帮他洗澡。这究竟是怎样的矛盾体?
“抬手。”沈疏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示意他抬起未受伤的左臂。
林见阳乖乖抬起。沈疏开始清洁他的腋下和手臂内侧。手套的触感不可避免地划过他敏感的肌肤,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
“冷?”沈疏似乎察觉到了,动作顿了一下。
“没…没有!”林见阳赶紧否认,声音在水声中有些发飘。
沈疏没再追问,继续他的“清洁程序”。前胸、腹部、腿部……每一处都得到了同样精准的对待。轮到受伤的右侧身体时,他的动作明显更加轻柔小心,避开了绷带缠绕的区域。
当沈疏的手套不可避免地滑过他大腿内侧时,林见阳浑身猛地一僵,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瞬间冲向小腹!他死死咬住下唇,才没让自己发出奇怪的声音。
沈疏的动作似乎也极其细微地停滞了零点一秒,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但他很快恢复了正常,迅速地完成了最后的清洁,仿佛那里和手臂后背没有任何区别。
“好了。冲洗干净。”沈疏收回手,退后一步,声音依旧平稳,听不出任何异样。
林见阳如蒙大赦,赶紧用左手拿起花洒,胡乱地冲洗着身上的泡沫,水流冲走了泡沫,也冲走了那份令人窒息的尴尬和……那丝诡异的悸动。
冲洗完毕,沈疏递过来一条干净的大浴巾。林见阳接过,把自己严严实实地裹起来,只露出一张通红的脸和湿漉漉的头发。
沈疏摘下了那副沾满水珠和泡沫的一次性手套,精准地丢进垃圾桶。他看了一眼裹得像粽子的林见阳,没说什么,转身离开了浴室,顺手带上了门。
林见阳靠在冰凉的瓷砖墙上,大口喘着气。浴室里还残留着水汽、沐浴露的香气,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橡胶和消毒水混合的味道。他看着镜子里自己通红的脸和湿漉漉的眼睛,脑子里乱成一锅粥。
沈疏帮他洗澡了。
戴着手套,像处理精密仪器一样。
可为什么……他心跳得还是这么快?而且,刚才沈疏帮他擦洗时,那专注的侧影,好像……比平时更帅了?他是不是真的被撞坏脑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