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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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
倒是围观的人听了气愤不已，义愤填膺指责我。
“我看你才是真的有病，哪壶不开提哪壶。你妈生了病你非得戳她痛处。”
“妹子，做人好歹不能自私到这个地步，你不能因为想推卸责任，就开始胡言乱语冤枉你妈啊。”
“听你这么问你还委屈上了不成？有本事你就跳啊，我看你就是在作秀！”
人群中好事的人开始起哄。
“跳！”“跳啊！”“除非你跳下去，否则没人会相信你！”
越来越多的人站出来展臂高呼，我受到蛊惑般缓缓松开手······
“不要啊！”妈妈爆喝一声阻止，她张张嘴想说出来，赵叔不留痕迹的狠狠掐了她一把。
妈妈蓦然清醒，她惶恐的开口：
“昭昭你是不是考试失败打击太大精神出问题了，我不是把医院的诊断书都给你看过了吗？”
“我肚子里长了肿瘤，但是良性的，三个月以后就能手术治好。”
“这样，我不要你一分钱也不要你照顾我，等我痊愈后你再回来，我们母女俩团聚好吗。”
见妈妈如此低声下气恳求我，围观群众坐不住了，一些气愤上头的人不顾救援人员阻拦准备攀爬上大桥，想直接把我带下去。
“大家伙都给点力，我就不信我们这么多人还能被一个小女孩唬住。”
“她肯定不敢跳，咱们直接爬上去把她扯下来！”
“等她下来我非得好好教训她，耽误那么多人时间，自私自利！”
“都不许动！”我突然发作，大家一时被我镇住，竟真的停了下来。
“你分明是怀了孕。”我趁机掏出那天在房间找到的小红本，用力抛到人群中。
人们好奇的拾起来传阅，异样的目光在紧挨着的两人身上流转。
我指着在一旁一直没出声的赵叔，“你跟我妈在检查结果出来那一天就结了婚，还敢说不是因为怀孕。”
“你别告诉我，你是在我妈得了重病才看清自己的心，觉得跟我妈是真爱。”
此话一出，众人倒真品出些不同寻常来。
毕竟两人都到了半截入土的年纪，得病不是小事，再单纯谈些情情爱爱显然不现实。
“就算我跟你妈结婚又能证明什么。”
赵叔松了一口气，咬死不承认，“你太自私了，你妈为了养你守了这么多年活寡，难道要让她一辈子不再婚吗？”
接着他放软口气，像是在哄一个不听话的小孩，温柔又包容：
“叔叔还说你突然闹什么离家出走呢，原来是发现我跟你妈领证的事。”
赵叔当众鞠了一个躬，
“这件事我向你道歉，但我保证你的猜测绝对子虚乌有。”
原本怀疑的众人顿时摇摆不定起来。
6
有人犹豫着开口：
“确实一本结婚证证明不了什么哈。”
“是啊，男未婚女未嫁，就算是年纪大了，也有追求爱情的权利。”
“但这确实做的不厚道，你说孩子都这么大了，谁能接受没声没响多了一个爹。”
我冷笑一声，早就料到他不会承认。
我把包里厚厚一叠纸抓了出来，猛地挥了过去。
纸张洋洋洒洒落了一地。
“什么？HCG检测，这不是查怀孕的吗？”
“两人都被拍下来一起去妇产科了，这没得跑。”
“确时怀孕的日子跟领结婚证真的是同一天！”
“按日子预产期只有三个月，原来手术指的是分娩手术啊。”
刹那间现场乱成一锅粥，人们吃到大瓜，兴奋的仔细查阅，生怕落下什么信息。
赵叔面色铁青，手机也没眼力见，坚持不懈响个不停。
他不耐烦的打开手机，看见信息后脸色蓦然阴沉下来，趁大家不注意悄悄转身离开。
“昭昭，妈错了，妈不该瞒你。”
看着我在高空上似乎马上就会掉下来，妈妈吓得腿都软了：
“我只是觉着你一个人在世上太孤单，想给你生个兄弟做伴。”
“我总觉得你还小，结婚生子都是大人的事，所以才没跟你说。”
听到妈妈的话，众人惊掉了下巴。
这事先前就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现在又弄的声势浩荡，早有人拿出手机全程直播，在线人数高达百万人。
被欺骗的网友怒不可遏。
“难怪女儿要离家出走，大妈你说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肿瘤，亏你说的出口。”
“太过分了！还好意思大张旗鼓寻亲，这不是浪费社会资源嘛！”
“现在想想，我们岂不是帮凶，女孩遭受那么久的网爆，现在还被逼的要跳河。”
“快看有人爬上去了！”
突然，眼尖的人指着大桥大叫。
众人目光皆随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赵叔竟趁着大众不注意爬上大桥，速度快到连救援人员都没来得及阻拦。
我眼睁睁看着男人虎视眈眈的朝我逼近。
“作秀还作上瘾了。”赵叔狞笑着，猛地把我推了下去：“满口谎话的人就该去死！”
“不要啊！”
妈妈捂着胸口，失声尖叫，随即肚子突然一阵刺痛。
我没有挣扎，就那么跌落下去。
赵叔低头疑惑的看着自己的手，心底泛起一阵莫名的慌乱。
7
很快，赵叔就被制服住。
他带着手铐，顺从的被押往警车。
人群显现出超乎寻常的愤怒，赵叔路过时矿泉水瓶、石头源源不断砸在他身上。
即便如此，赵叔咬紧牙关，隐忍地没有作出任何反应。
“诈骗犯！原来想吃人家绝户，哄的人妈妈把所有钱交给你保管。”
“心真坏啊，还想让小女孩留下来帮你养孩子！你怎么想的这么美呢！”
“看你在夜场出手不一般呐，癞蛤蟆长得丑玩的花，等着坐牢把你。”
赵叔脸上血色霎那间褪了个干净，他猛地冲到一个人面前质问：
“你是怎么知道的！”
那人也不怕他，鄙夷地指着手机：
“不仅我知道，全中国都知道了！”
“你的聊天记录、消费账单甚至在夜场开香槟的照片被转发了一千多万次。”
“大叔，恭喜了，你出名啦！”
经过调查才知道，赵叔以追求离婚妇女为生，用甜言蜜语哄的她们交出财产后便逃之夭夭。
大概这次赵叔真的准备金盘洗手，想跟我妈生个孩子好好过日子。
可惜他太贪心，把主意打到了我身上，这才自食恶果，过去所有见不得人的事全都被爆了出来。
证据确凿又社会影响重大，判决结果很快出来了。
赵叔因诈骗罪、杀人未遂等多项罪名被判处二十年有期徒刑。
原本如果赵叔退赃退赔，法院可以从宽处理。
但他花钱大手大脚挥霍无度，早就把钱造了个干净。
加之赵叔骗了那么多人，里面不乏有钱有权的，只是碍于颜面才没有大肆宣扬。
现在他落网，得到消息的人找到机会自然要狠狠出一口恶气。
入狱那天，四个大汉正在里面等着他。
“哟，虽然老了点但凑合着用吧。”
为首的大汉挑剔的上下扫了赵叔一眼。
剩下三人嘿嘿一笑，猥琐的附和。
“还不快把他带进来，有人吩咐过了，一定要好好疼爱他。”
赵叔拼命挣扎，可惜无济于事，他流出一行清泪，绝望的闭上眼睛。
与此同时，妈妈动了胎气，被人及时送到医院，孩子最终保住了。
我去医院看望她。
“昭昭，你没事太好了！可吓死妈妈了，下次听妈妈话，不准这样了！”
妈妈激动的想起身拉住我的手，我直截了当退后一步躲开。
“你这孩子真小气，还生妈妈气呢。”
妈妈自知理亏，尴尬一笑，“我也是被男人骗了，但我本意绝对不是想让你养弟弟，我真的只是想让你留在我身边。”
“等弟弟出生，我们两个一个见证他的成长，多幸福啊。”
妈妈被脑海中的画面打动，手舞足蹈比划。
我直截了当的打断她的话，“妈，除了这件事，你还瞒了我什么没有。”
8
妈妈一脸懵逼，绞尽脑汁想了半晌，才确信的回答：
“昭昭，妈发誓，除了这个绝对没有其他事。”
望着妈妈笃定的神色，任谁都会觉得她说的是真话。
无名的疲惫涌上心头，我直接改了称呼，
“阿姨，你是不是以为当初背着我改志愿的事永远不会被发现。”
“阿姨？”妈妈勃然大怒，“你是真疯了吧！”
“就这事你也要跟我闹？”
妈妈知道现在不能再继续刺激我，努力深呼吸，可话里话外都透露着我无理取闹的味道。
“这叫瞒着你？你是我女儿，吃我的喝我的，连上大学的钱都是我出的。”
“我有权利改你的志愿，这不需要征得你同意。”
“乖，妈妈知道你在气头上，你叫我阿姨这事我不跟你计较。”
她是真的觉得自己没做错。
我懒得鸡同鸭讲，向门口招呼一声，一名穿着得体的男人走了进来。
“我是许昭女士的代理律师，我必须跟你科普一下，你私自修改女儿的志愿导致她错过理想院校录取机会，已经涉嫌破坏计算机信息系统罪，最少会被判五年。”
律师一脸严肃，半真半假的恐吓道。
“哈！我可不是被吓大的！”妈妈梗起脖子，外强中干怒骂：“你这是诽谤！你有什么证据吗？”
我摇了摇手机，利落打开录音，两分钟前妈妈的话被一字不落的记录下来。
妈妈额头渗出冷汗，我乘胜追击，继续下猛药：
“阿姨，是不是连你自己都忘了我的房间还被你装了一个摄像头。”
“所以你明知道那天我在考研复试，你是蓄意破坏！。”
“但也多亏了这个摄像头，我找人恢复数据，拿到了当初你在我房间偷改志愿的视频。”
妈妈像是瞬间被抽走所有力气，后背猛地向后一沉，重重砸回床背上。
“如果不想坐牢的话往后别来烦我。”
“我会按照法律规定给你打抚养费，这是我对你最后的情分。”
“有什么了不起！你以为我稀罕嘛！”妈妈面色苍白，不甘示弱的摸着肚子：“你记住，是我不要你这个女儿。”
“你这个白眼狼，我算是白养你了。”
“等我儿子生下来，你再后悔可来不及了。”
我带着律师转身就走。
路上律师善意提醒：“能蒙她一时，蒙不了一世，她迟早会反应过来的。”
我感激的笑。
我从来不觉得凭这些能彻底摆脱妈妈。
毕竟只要她一问就知道，我这偷偷录下的话不一定能作为证据。
而视频什么的，几年过去，早被自动清除数据。
可我只是想拖延一点时间罢了。
一个月后，我换掉所有联系方式，前往国外深造。
三个月后，妈妈生了。
可惜一语成谶，她生下一个死胎。
刚出院，妈妈便像疯了般到处找我。
但这次，就算她翻遍大山南北都不可能找到。
妈妈故技重施，想借住舆论逼我回家。
可妈妈那张脸早被所有人记住，只要她一出现就像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积蓄被赵叔骗光，妈妈就连生存下去都很艰难。
妈妈每天游离在大街，看到一个人就问我的下落。
深夜，她总是会梦见当初我没能考上梦想大学而痛哭流涕的脸。
从此，夜夜不得安眠。
而此刻，我日子一天一天变好，未来充满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