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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落在宁知予耳中:“我知道了,小麻烦。有我在。”

这句话像是一块投入心湖的石子,瞬间抚平了宁知予刚才因为门外低语而泛起的涟漪。她焦糖色的眼眸抬起,望向近在咫尺的西诺。他琥珀金色的竖瞳里,没有明显的波澜,依旧深邃平静,但刚才那一闪而逝的冰冷寒芒带来的心悸感还未完全消散。此刻,他专注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更让她感到心安的,是腰间那条冰冷柔韧的尾刺(X’kora)。它无声地收紧了缠绕的力道,并非禁锢,而是一种带着绝对力量的环抱,将她更紧地纳入他气息笼罩的范围。那独特的、带着神经毒素微甜气息的冷冽味道,混合着她自身不自知的栀子花香,形成了一种奇异的、令人安心的屏障。

“嗯……”宁知予轻轻应了一声,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下来。她下意识地将身体往西诺怀里靠了靠,仿佛那里是唯一的安全港湾。西诺身上那件黑色内衬的布料触感微凉,但传递出的体温却让她感到踏实。刚才贴在门板上偷听时那种被窥视的、毛骨悚然的感觉,在西诺的怀抱和话语中渐渐淡去。

西诺没有再多说什么。他只是用指腹,隔着那层薄薄的黑色丝绸衬衫,极其自然地在她腰侧那片敏感的软肉上,轻轻摩挲了一下。这个细微的动作带着安抚的意味,也让宁知予的脸颊又微微泛起了红晕。

“饿了吗?”西诺忽然问道,话题转得极其自然,仿佛刚才那段令人不安的插曲从未发生。“让人送点吃的来?”

宁知予确实有点饿了,从医疗室折腾到现在,又经历了情绪波动。她点点头:“好。”

西诺微微偏头,对着空气,用宁知予听不懂的虫族语言简洁地吩咐了一句。那声音低沉平稳,带着命令的口吻。

很快,舱门无声滑开。一个穿着标准亚雌虫制服的侍从推着一辆悬浮餐车走了进来。餐车上摆放着几碟精致的、宁知予完全叫不出名字的食物,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还有一杯冒着热气的、散发着淡淡果香的淡金色液体。

侍从恭敬地低着头,动作麻利地将食物摆放在沙发旁的小桌上,全程没有发出一点多余的声响,目光更是谦卑地垂落在自己的脚尖前方,绝不敢有丝毫偏移看向被舰长大人抱在怀里的珍贵人类。摆好后,他再次行了一个无声的礼,迅速退了出去,舱门无声合拢。

食物的香气让宁知予的注意力暂时转移。她好奇地看着那些造型奇特但看起来就很好吃的食物。西诺抱着她走到小桌旁坐下,却没有放开她,依旧让她侧坐在自己腿上。

“尝尝。”西诺拿起一个类似小勺子的餐具递给她。他自己则没有动,只是姿态慵懒地靠在沙发背上,一条手臂随意地搭在她身后的沙发靠背上,形成一种半环抱的姿势,目光看似随意地落在她身上,实则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将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和动作都纳入感知。

宁知予有些不好意思,尝试着用那个小勺子舀起一块看起来像某种烤肉的、表面泛着诱人光泽的肉块。肉质极其鲜嫩,入口即化,带着一种奇特的、类似坚果和香草混合的香气,比她之前在“剃刀之刃”上吃到的任何东西都要美味百倍!她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焦糖色的眼眸里充满了惊喜,像发现了宝藏。

“好吃!”她忍不住小声赞叹,又舀了一勺类似谷物颗粒的东西,口感软糯带着清甜。她吃得专注而满足,暂时忘记了刚才的忧虑。

西诺看着她像只满足的小动物般小口吃着东西,唇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起一个极其细微的弧度。那弧度淡得几乎看不见,却驱散了他眼底惯常的冰冷。他伸出手,指尖极其自然地拂开她脸颊边一缕垂落的茶金色发丝,动作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近乎珍视的温柔。

然而,在这份平静温馨的表象之下,冰冷的暗流已然涌动。

当宁知予的注意力完全被食物吸引时,西诺那双看似慵懒的琥珀金色竖瞳深处,一丝冰冷锐利的光芒悄然凝聚。他放在宁知予身侧、搭在沙发靠背上的那只手,食指指尖极其轻微地、无声地在光滑的皮质表面上敲击了一下。

这个动作细微得几乎无法察觉,仿佛只是无意识的习惯。

但就在这敲击落下的瞬间——

舰桥指挥中心,副舰长专属控制台前。

迦文正如同沉默的磐石般矗立着,墨绿色的竖瞳专注地扫视着前方数个悬浮光屏上瀑布般刷新的舰体状态数据和航行参数。他那张带着旧疤的、坚毅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如同最忠诚的守卫雕像。

突然,他左手手腕上佩戴的、与舰船主控系统深度绑定的生物合金腕甲,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没有声音,没有灯光提示,只有一股极其微弱、带着特定识别编码的生物电流脉冲,瞬间传递到他的神经末梢。

这是来自舰长大人的最高优先级、且要求绝对隐秘的直接指令。

迦文墨绿色的竖瞳瞳孔瞬间收缩了一下,快如闪电!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甚至连呼吸的频率都维持着原样。但他搭在控制台上的、骨节粗大的右手食指,极其自然地、同样无声地在冰冷的金属台面上,回应般地敲击了一下。

收到。确认。

指令接收完毕。

迦文的目光依旧锁定在光屏上,仿佛只是在专注工作。但他强大的精神力已如同无形的蛛网,瞬间以他为中心,悄然覆盖了舰长室所在核心区域的所有监控节点。

西诺指尖那一下无声的敲击,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活了迦文这块沉默的磐石。指令的核心信息已通过加密生物脉冲传递:加强舰长室核心区域(坐标锁定)的守卫等级,提升至“影卫”级别(西诺直属、最精锐的隐形守卫),同时,对目标个体:维克多(通讯部门雄虫操作员 ID:VT-7)、爱丽丝(医疗室亚雌护士 ID:ML-12)进行最高优先级、绝对隐秘的持续监控。所有监控数据直接加密上传至舰长私人频道,屏蔽常规系统日志。

迦文没有询问原因。西诺阁下的指令就是绝对法则。他强大的精神核心如同最精密的处理器,瞬间分配好了任务。他通过腕甲内置的、同样加密的生物通讯网络,将指令分解、加密,无声地发送给了几个特定的、如同影子般潜伏在战舰各处的“影卫”。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没有任何通讯频道被占用,没有任何数据流异常,如同幽灵的行动。

……

与此同时,在“暗影之拥”号中层区域,一个相对僻静的、布满各种通讯管道和信号转换节点的舱室内。

维克多正坐在自己的操作台前。他看起来和舰桥上其他忙碌的雄虫操作员没什么不同,穿着标准制服,专注地盯着眼前数个悬浮光屏上滚动的通讯数据流和加密频道状态。他墨绿色的竖瞳(普通雄虫特征)里闪烁着冷静的光芒,手指在虚拟键盘上快速敲击,处理着日常的舰内通讯维护任务。

然而,在他平静的外表下,神经却如同绷紧的弓弦。

就在几分钟前,当舰长西诺阁下抱着那个人类雌性穿过舰桥返回私人舰室时,维克多如同所有士兵一样,恭敬地低下头颅行礼。但他眼角的余光,却清晰地捕捉到了西诺阁下扫过舰桥时,那双琥珀金色竖瞳中一闪而逝的、如同极地寒风般的冰冷审视。

那目光……似乎在他身上停留了极其短暂的、几乎无法察觉的一瞬?

维克多无法确定这是否是自己的错觉。西诺阁下的目光总是带着穿透性的压力,扫过任何人时都可能带来这种感觉。但做贼心虚的心理让他格外敏感。紧接着,他就感觉到舰桥内的氛围似乎发生了极其微妙的变化。那些如同影子般存在的“影卫”的气息,似乎比平时更加凝练、更加……具有针对性?尤其是在通往舰长室核心区域的几条通道节点附近。

一种无形的、如同芒刺在背的压力感悄然笼罩了他。维克多放在虚拟键盘上的手指,敲击的速度几不可察地慢了一丝。他强迫自己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但内心深处已警铃大作。

‘被察觉了?’ 一个危险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不,不可能。我的伪装完美无缺。行动也足够隐秘。’

他迅速否定了这个想法。但西诺阁下的威名和其恐怖的手段,如同沉重的巨石压在他的心头。他不敢有丝毫大意,决定立刻暂停与泽拉尔“阁下”的任何非必要联系,所有行动进入更深层次的蛰伏状态。他需要重新评估风险,等待更安全的时机。

他调出一个无关紧要的后台维护界面,假装在排查某个通讯节点的延迟问题,目光却透过光屏的反光,极其隐蔽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寻找着任何可能存在的监控痕迹。

……

医疗室,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液和生物制剂混合的清新气息。

爱丽丝正协助首席医疗官艾瑞斯整理一份关于新型生物愈合凝胶的实验数据。她穿着洁白的护士制服,银灰色的短发一丝不苟,淡紫色的瞳孔专注地看着光屏,动作麻利地将艾瑞斯口述的数据录入系统,姿态专业而温顺。

然而,她的内心远不如表面平静。

嫉妒的毒藤如同有生命般,紧紧缠绕着她的心脏。那个脆弱人类的身影,穿着阁下衣服被阁下抱在怀里的画面,还有那份该死的、完美到令人绝望的医疗报告……这一切都像烧红的烙铁,反复灼烫着她的神经。

她小心翼翼地隐藏着自己的情绪,不敢在艾瑞斯面前流露分毫。艾瑞斯阁下专业、冷静,对那个人类雌性似乎只有纯粹的医者探究欲和一丝同情。这更让爱丽丝感到孤立和酸楚。

就在她分神录入一个数据时,医疗室厚重的合金门无声滑开。一个穿着后勤制服的雌虫推着装载医疗废料的悬浮车走了进来,准备进行例行清理。

这本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但当那个雌虫推着车,经过爱丽丝身边时,爱丽丝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极其细微地僵硬了一下。她淡紫色的瞳孔深处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惊疑。

一种……被锁定的感觉?

非常微弱,转瞬即逝,仿佛只是错觉。

她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向那个雌虫。对方只是低着头,专注地将废料箱放入回收口,动作标准,没有任何异常。清理完毕,雌虫推着车,又安静地离开了医疗室。

爱丽丝的心跳却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她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在光屏上,但指尖却微微有些发凉。刚才那种感觉……是错觉吗?还是……维克多那边出了什么问题?

她不敢深想。只能将那份不安和越来越强烈的焦躁,更深地埋进心底,手指更加用力地敲击着虚拟键盘,仿佛这样就能驱散那无形的压力。她必须更加小心,绝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暴露自己。

……

舰长室内,温馨的假象仍在继续。

宁知予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小肚子微微鼓起,满足地靠在西诺怀里,手里还捧着小半杯那淡金色的果香饮料小口啜饮着。食物的美味和西诺带来的安全感让她彻底放松下来,焦糖色的眼眸里残留着满足的水光。

西诺抱着她,目光看似随意地落在前方巨大的“星窗”上,欣赏着外面缓缓流转的瑰丽星云。他的一只手依旧搭在她身后的沙发靠背上,另一只手则极其自然地放在她穿着黑色丝绸衬衫的腿上,指尖无意识地、带着一种占有的节奏,轻轻点着她温软的膝盖。

只有他自己知道,在他视野的余光里,或者说,在他强大精神感知的“视野”中,数个微小的、只有他能接收的加密数据窗口正悬浮着。

其中一个窗口,实时显示着舰长室核心区域的立体结构图,几个代表“影卫”的绿色光点如同最忠诚的猎犬,无声地潜伏在关键节点,将这片区域守护得密不透风。

另一个窗口,则分割成两个画面。

一个画面是维克多在通讯舱室的实时影像。他正“专注”地工作,但西诺的精神感知能清晰地捕捉到他敲击键盘时那极其细微的、不易察觉的迟滞,以及他透过光屏反光观察环境的隐蔽动作。维克多墨绿色竖瞳深处那一闪而过的紧张和审视,在西诺眼中无所遁形。

另一个画面则是爱丽丝在医疗室的影像。她似乎被刚才那个“后勤雌虫”的经过惊扰到了,虽然掩饰得很好,但录入数据时指尖的紧绷和呼吸频率的细微变化,都被西诺敏锐地捕捉到。她淡紫色瞳孔深处那抹压抑的焦躁和不安,更是清晰地呈现在西诺的感知中。

琥珀金色的竖瞳深处,冰冷的金色光芒如同深潭下的暗流,无声地流转着。所有监控数据,所有异常的波动,所有维克多和爱丽丝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的情绪反应,都如同透明的画卷,在他面前缓缓展开。

‘两只不安分的小虫子……’ 西诺的精神核心冰冷地评估着。‘目标锁定。威胁等级:低(对舰体),中高(对知予)。’

他放在宁知予腿上的手指,点动的节奏没有丝毫变化。但一个更加隐蔽的指令,已通过精神链接无声地发送给了迦文:监控等级提升至“蚀骨”级(最高隐秘监控,允许使用非常规手段捕捉一切可疑通讯和接触)。

他不会允许任何潜在的危险,靠近他怀中的“小麻烦”。

低头看着靠在自己怀里,小口喝着饮料,神情放松甚至带着点慵懒的宁知予,西诺环抱着她的手臂,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分。

栀子花的馨香淡淡萦绕。

这是他的。

独一无二。

不容染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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