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习赛结束了。阳泉高校毫无悬念地取得了胜利。队员们三三两两地下场休息，擦汗的擦汗，喝水的喝水。
紫原敦慢吞吞地走到场边，从那个巨大的运动包里又掏出一包薯片，撕开包装，机械地往嘴里塞着。咔嚓咔嚓的咀嚼声在略显嘈杂的体育馆里并不起眼。
但他那双总是半眯着的、慵懒的紫色眼眸，此刻却少见地没有完全放空，而是带着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困惑。
福井走过来，用力拍了一下他的后背（虽然感觉像拍在石头上）：“干得不错啊，敦！今天那几记盖帽和扣篮太提气了！”
“嗯……”紫原敦含糊地应了一声，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又瞟向了体育馆的后门方向。那里空荡荡的，门缝外早已没了人影。
……跑了。
像只受惊的兔子，一眨眼就没影了。
为什么？
他回忆起刚才那双在门缝后一闪而过的、水润明亮的眼睛，里面清晰地映着惊慌和羞怯，还有一丝……被他发现后的不知所措。
和他第一次撞到她时，她慌忙道歉的样子有点像。和后来在走廊遇到，她红着脸递给他薄荷糖的样子也有点像。
但这次，好像又有点不一样。
她来看练习赛？是来看谁的？
篮球部里，好像有很多人私下里会讨论哪个女生又来看训练了，是来看谁的之类的话题。紫原敦从来懒得听，也觉得毫无意义。
可是……如果是那个“胸很大的学姐”……薄荷糖学姐……
她来看比赛，是来看冰室吗？还是刘？或者是来看阳泉篮球队的整体表现？
……总不可能是来看他的吧？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让紫原敦咀嚼的动作又停顿了一下。
他想起之前几次短暂的接触。
撞到她时，手里的触感很软。虽然隔着衣服，但那份惊人的柔软和弹性还是清晰地传递了过来。
她给的薄荷糖，凉凉的，味道还不错。
她说话的声音轻轻的，不像其他女生那么尖利吵人。
她身上好像总是带着一股淡淡的、好闻的甜香，不是糖果那种腻人的甜，而是更清爽一些的味道。
而且……她看起来，确实很“好吃”的样子。不是食物的那种“好吃”，是另一种……让他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只是看着，就觉得心里某个地方有点痒痒的，像被羽毛轻轻搔过。
这种陌生的、细微的躁动感，让紫原敦感到有些疑惑和不适应。
他习惯于用“喜欢”和“讨厌”来区分事物。喜欢美味的零食，喜欢有趣的篮球对手，讨厌麻烦的事情，讨厌被打扰睡觉。
那对于这个突然闯进他视野里的“薄荷糖学姐”，是属于“喜欢”还是“讨厌”？
好像……不讨厌。
甚至，有点想再见到她。
想再看到她因为自己而露出那种惊慌又强作镇定的表情，眼睛睁得圆圆的，脸颊泛红。
想再尝尝她给的糖，或者……别的什么。
这种“不讨厌”和“想再见”的情绪，对他来说是相当新奇的体验。不同于对零食的渴望，也不同于对强大对手的期待，是一种更模糊、更难以捕捉，却又隐隐带着吸引力的感觉。
“敦？发什么呆呢？走了，去更衣室了！”福井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紫原敦收回目光，将最后一点薯片塞进嘴里，把包装袋揉成一团。
“哦。”他懒懒地应道，拖着步子跟着队友往更衣室走。
但那份淡淡的疑惑，却像一颗被无意间种下的种子，悄无声息地留在了他的心间。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运动裤的口袋，里面似乎还放着那天她给的那盒没吃完的薄荷糖。
凉凉的，甜甜的。
就像她那个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