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远山的儿子,要参驸马?”
渊帝眉头微皱,显然有些不可思议。
“传他进来。”
“是!”
很快,就见郑远山、郑克磊父子二人低垂着脑袋,随小太监走了上来。
“微臣郑远山,拜见陛下!”
“草民郑克磊,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
“行了。”
渊帝淡淡开口,目光如炬直视着跪拜在地上的郑克磊,“你是郑远山的儿子?”
郑克磊紧紧将脑袋贴在地上,饶是早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在面对威严无比的渊帝时,他还是控制不住地发抖!
见郑克磊抖若筛糠,吓得半句话都说不出来,郑远山忙开口道:“回禀陛下,正是犬子郑克磊。”
“克磊,你快告诉陛下,驸马是如何欺压百姓、为非作歹的?”
想起自己前来面圣的目的,郑克磊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道:“启禀陛下!”
“驸马杨凌经常随意殴打百姓,为所欲为!”
“他经常由着性子胡来,一旦看人不顺眼,便会派人跟踪对方,并对其大打出手!”
“京城里许多读书人,早已对其怨声载道!”
“还请陛下严惩杨凌,还百姓一个公道!”
郑克磊颤抖的声音回荡在空荡的书房内,见渊帝久久没有回音,他的额头上垂下一滴豆大的冷汗。
过了许久,渊帝才淡淡开口道:“你经常去朱雀楼吗?”
郑克磊一愣,不知渊帝为何会突然提起这么个不相干的问题。
“……是,草民素好诗词,平日里必去朱雀楼,每逢诗会更是一次不漏。”
渊帝淡淡点头:“如此看来,你一定是京城难得一见的才子了。”
郑克磊很是吃惊。
至高无上的九五至尊,竟然会开口夸赞自己!
这可是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分啊!
得到了渊帝的夸赞,郑克磊整个人都自信了许多。
“多谢陛下夸赞!”
“草民自幼通读诗书,不敢说十分精通,却也有一定天赋……”
郑克磊正准备趁机自卖自夸一顿,却突然被渊帝出声打断了。
“对于北羌频频骚扰我大渊边境一事,你怎么看?”
郑克磊又是一愣!
陛下的想法还真的是……异于常人!
短短几句话的功夫,他就能问自己风马牛不相及的几件事!
不过,自己今天不是来告御状的么?
“……陛下,犬子幼稚,哪里懂这些军国大事!”
没等郑克磊回答,郑远山忙紧张道。
他也很不明白,好端端地,陛下怎么会问儿子这么个严肃的问题!
渊地面上一松,和颜悦色道:“不妨事的。”
“朕素来爱惜人才,也想知道这些年轻人都有什么新奇的想法。”
“更何况是郑爱卿的儿子!”
“你但说无妨!”
听到这话,郑克磊松了口气,这才大胆说了起来。
“回陛下的话!草民以为,对待北羌,还是要采取温和的态度。”
“北羌虽然残暴,但他们所求也不过是食物与衣物而已。”
“我大渊地大物博,根本不缺这点物资,就当施舍给他们了就是!”
渊帝的脸上依旧没有表情。
“北羌残害我大渊百姓,甚至以虐杀妇孺为乐。”
“即便如此,你还是认为朕应该给他们提供吃食、养着他们么?”
郑远山敏锐地抬起头来,飞快地瞄了渊帝一眼。
官场沉浮数十载,渊帝的喜怒爱好,他几乎都能了如指掌。
圣上这样说,明显是已经有些不悦了!
他拼命地给郑克磊使眼色,要是儿子识相点赶紧闭嘴,兴许还能逃过一劫!
然而郑克磊还沉浸在刚刚的兴奋中,哪里能意识到他自己即将大祸临头!
“回陛下!草民以为,世间万物都有自己的命数。”
“被北羌蛮子伤害的百姓固然可怜,但北羌所愿,不过只是吃食物资而已。”
“草民提议,往后每年秋冬,陛下都施舍北羌食物、衣物,让他们过冬。”
“这样一来,既能保护边境百姓的安全,又能在北羌面前扬我大渊国威,岂不是一举两得的美事……”
“还不快快闭嘴!”
郑远山脸都吓白了,也顾不得什么殿前失仪,厉声打断了郑克磊。
郑克磊吓了一跳,抬头看了看面如死灰的郑远山,又壮着胆子看了一眼龙椅上的渊帝。
只见渊帝面色阴沉,眉间紧紧皱成了一个“川”字,眼神里的怒意更是藏都藏不住。
显然已是龙颜大怒!
郑克磊身体一颤,吓得浑身瘫软,如若无骨爬虫一般瘫倒在地上。
“是……是草民失言!”
“草民口不择言,还请陛下息怒啊!”
“混账!”
啪!
渊帝气急,一掌拍在书案上,将那书桌震得嗡嗡作响。
“你让朕舍弃整个大渊的尊严,按年给北羌物资,还美其名曰是扬我大渊国威……”
“这和上贡有什么区别?!”
“你究竟是何居心!”
郑克磊的大脑一片空白!
“草民……草民……”
渊帝冷冷瞪着郑克磊,继续道:“驸马虽有陋习,但杨家满门忠烈,皆是一心为大渊。”
“只能说是知大义而不顾小节,瑕不掩瑜。”
“可你自诩学富五车,却根本不顾百姓安危,空有满嘴仁义道德!”
“这分明是不忠不义!”
“郑远山,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
郑远山吓得肝胆俱裂,伏在地上哐哐磕头。
“陛下息怒啊!”
“竖子无知,并非有意而为之!”
“还请圣上宽宏大量,不要和他一般计较……”
“朕自然不会和他一般计较。”
渊帝冰冷的声音响起,每一个字都在刺激着郑远山、郑克磊父子的耳膜,“但是……”
“他罔顾人命,丝毫不将北境百姓的安危放在眼里。”
“朕可以原谅他无知,但那些惨死的百姓不会原谅,大渊所受到的屈辱不会原谅!”
“就打他十个板子,小惩大戒,让他长长记性吧!”
嗡——
郑克磊眼前一黑,只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四肢也都软的像面条!
早听说过宫中的廷杖又粗又长,打在身上根本就受不了,有些体弱的太监宫女挨上二三十个板子,也就一命呜呼了。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这样的板子竟然有天会打在自己的身上!
他想要向渊帝求饶,但是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扼住了一样。
丝毫就发不出任何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