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四周,瞬间,鸦雀无声;
周围人瞳孔放大,满脸惊恐,然后齐刷刷地低下头,姑娘黄泉路上好走啊!
在看清女孩容貌的瞬间,慕淮稚暴怒的神情陡然龟裂。
当即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连呼吸都变得艰涩困难。
怔怔道,“小……娘?”
面前的女孩五官小巧玲珑,不带攻击性,是令人一看便很舒服类型,一双桃花眼潋滟,像初晨染了水汽的百合花;
如此温柔的长相,生起气来却张牙舞爪,眸子喷出的火都能将他给燎了。
比如……现在。
慕淮稚怕得不自觉瑟缩了下脖子,但很快,惧意就被震惊压制下去。
一旁呆若木鸡的赵大总管总算是回过神来,撒丫子就朝着他们扑过去,“放开首辅大人,有什么你冲我来!!!”
冲他来?
好啊。
反正垃圾的身边,也是垃圾。
苏念冷笑,再度抄起棍子,狠狠地朝着扑过来大腹便便的男人猛地抡了过去。
只听“嘭!”的一声,众人齐刷刷地捂住了肚子。
赵大总管痛得龇牙咧嘴,夹紧双腿,猛地朝着地面栽了下去。
那一瞬,苏念只感觉地都跟着震了震。
慕淮稚猩红着眼,低吼,“滚!”
赵大总管强忍着剧痛和汹涌的泪意爬起身,抖着声音,手指苏念,“听听听…听到没有?首辅大人开恩让你滚,留你一条贱命……诶呦!!!”
最后两字一出,慕淮稚毫不留情一脚踹在他腹部,冷眸杀意浮现。
“我说,让你滚!”
赵大总管四仰八叉地趴在地上,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大人,我…我吗?”
不等慕淮稚回复,苏念冷哼一声,扔了棍子就往大帐里面走去,鬼天气快冻死她了。
“跟老娘过来!”
慕淮稚一愣,立刻激动起来,好熟悉的感觉!
然后他乖乖地低着头,揣着手,跟着苏念往里走。
哪里还有半分冷面杀神的模样?
但苏念走了一半,又折返回去,将棍子捡了起来。
毕竟一会揍人,她需要一件趁手的兵器。
慕淮稚,“……”
其实大可不必的。
*
二人走后,所有人都傻眼了。
慕淮稚是朝中出了名的冷面阎王,杀人不眨眼,没人敢触他的霉头,只有面对三公主的时候慕淮稚才会有温柔缱绻的一面。
但方才面对苏念的时候,他不似温柔,更像是有一种天然的畏惧。
这已经不是慕淮稚折不折腰的问题了,方才他脊梁骨应该都断了吧?
那女子,究竟是什么来头?
还有,慕狗蛋是……
不过不等他们细想,慕淮稚的亲信仓栩便持剑挡在了大帐外,声音阴冷和慕淮稚如出一辙。
“所有人,十米外等候。”
众人不敢耽搁,急忙退下,交换的眼神讳莫如深。
旁人不认得苏念,仓栩却是认得的,毕竟首辅府中有一暗室,里面放置的全都是她的画像;
每当慕淮稚心情不好,便会去里面坐上大半天。
有次慕淮稚喝醉了酒,指着画像跟他说,“这是我小娘,漂亮吧?但打起人来可厉害着呢,有一回我不听话从私塾逃课,她用沾了屎的棍子抽我。”
“还有,她只比我大七岁,当年我们兄弟三人在街上乞讨,她一见面就凶巴巴地说要收养我们,当姐姐不行,还非要当娘,你说哪里有这样的人……”
想到这里,仓栩回眸望了大帐一眼;
死而复生的情况实在太过诡异,但他跟在慕淮稚身边多年,不该问的,绝不会多问一句。
*
大帐内,苏念葛优瘫在美人榻上,手里抓着个苹果啃。
大帐内很暖,地上铺满了厚厚的羊绒毯,面前摆满了各种精致的水果和点心,不用想都知道是为谁准备的。
苏念没好气地朝着一旁的慕淮稚翻了个白眼,心里暗骂:死舔狗!
慕淮稚红着眼眶,小心翼翼地凑上前来,“……念姐姐?”
一个去世七年的人忽然蹦出来,抽你屁股,就算是神仙也要楞一会儿的。
这真的,是真的吗?
相貌像,声音像,行为也像;
但他还是不敢相信……
慕淮稚伸出手,想要摸一摸苏念,却被苏念用左手没好气地拍开;
苏念一骨碌从美人榻上下来,扔了苹果,右手直接给了他一个大逼兜。
“差辈了慕狗蛋,叫小娘!”
慕淮稚,“。”
他捂着脸,屁股疼,现在脸也疼,但他却兴奋地要跳起来。
小娘回来了!
真的回来了!
小娘没死,他不是没有家的人了,呜呜呜……
慕淮稚猛地扑到苏念怀里,嚎啕大哭,“小娘,这些年你去哪里了,我好想你啊……”
“没有你在,朝廷的人都欺负我,下人也欺负我……”
苏念后槽牙硬了硬,放他娘的狗屁。
她没好气地一脚把他踹开,“滚,告诉你手底下那些蛀虫,把那些女奴全放了,狼从哪抓的放回哪,再敢草菅人命,老娘亲手阉了你!”
慕淮稚哭懵了,肌肉记忆让他乖乖地执行任务。
他掀开帐帘,面冷如瘟神,“仓栩,女奴放走,狼放回山林,再让人拿一套女子的衣服来。”
仓栩还没转身行礼,慕淮稚又把帐帘放下去,笑得比哈士奇都谄媚。
苏念:……变如脸。
一炷香后,慕淮稚的脸色堪比变色龙。
他盯了苏念好久,才勉强拼凑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所以,小娘跳下悬崖,挂在了一棵歪脖子树上,昏迷了七年,又醒过来了?”
苏念点头如捣蒜。
虽然这理由很扯淡,但她实在想不出更合适的理由了。
慕淮稚舌尖抵了抵后槽牙,“……也,行。”
“所以,小娘,挂在树上可以冻龄吗?”
苏念一愣,抓起不远处的铜镜一瞧,您猜怎么着?她还和当年死的时候长得一模一样。
十八岁的年纪,过了七年,还是十八岁。
苏念懵了。
可想到这七年对于现实世界来说只是几天的功夫,她在现实世界容貌没有变化,穿来这里自然也没有。
于是,苏念郑重地点头,“是。”
慕淮稚,“……”
行吧,回来就好了。
目光下滑,落在苏念的那身红裙上,他眼底光再度黯淡下去。
他永远记得那一日。
苏念不爱艳色,却专程挑了一件大红色的衣裙,只因为穿红能得鸿运,她希望他科举考试能顺利;
苏念送他入考场后,原是要在京城住客栈陪考,但谢玄舟在家中等她,所以苏念才急匆匆赶回去。
最后。
他成为状元,苏念却死了。
所以他后来手刃了那帮土匪,也恨极了谢玄舟。
想到谢玄舟如今风流成性,是京城最大花楼的常客,与三公主和郡主纠缠不清,慕淮稚眼中划过一道不忍。
小娘,一定很伤心吧……
毕竟当年,小娘爱惨了谢玄舟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慕淮稚和苏念各想各的。
苏念盯着慕淮稚瞧。
虽然北渊朝的那本小说烂尾又凭空蹦出来一个结局,她不知道过程如何,但都是她笔下的人物,她岂会不知道他们的德行?
就好比,一个人吃鸡腿不香,一人一狗抢着吃,鸡腿才香。
女主许兮就是那个鸡腿,而慕淮稚就是被她拉来利用,衬托自己‘香’的小炮灰,刺激男主谢玄舟因为慕淮稚对许兮增强占有欲,爱得发疯,推进主线剧情。
说白了,慕淮稚就是个狗。
鸡腿也轮不到他,还得被踹死的那种。
苏念认命地叹了口气,起身,“过去的事情就不提了,你不打算带我去你府上坐坐,首辅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