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侍卫惊慌的喊声撕裂了洞房内微妙的气氛。
红烛高燃,映得满室喜庆,却也照出闯入者容湛那张因焦急、愤怒和恐慌而扭曲的脸。
他带来的府兵与将军府森严的守卫在院中对峙,刀剑出鞘的寒光取代了应有的喜庆喧闹。
云扶盖头下的指尖猛地一颤。
夜宸周身那股刚刚因她一句“怕疼”而缓和些许的气息,骤然变得冰冷肃杀!
整个喜房的温度仿佛都骤降了几分。
他甚至没有回头看那侍卫,面具下的目光似乎穿透了红盖头,落在云扶脸上。
“怕吗?”他问,声音比刚才更沉,带着一种冰冷的金属质感。
云扶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惊悸,摇了摇头。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可怕的?最可怕的心死,她已经经历过了。
夜宸似乎极轻地哼了一声,听不出情绪。
他转身,玄色婚服的衣摆划出一道冷硬的弧度。
“看好夫人。”他丢下这句话,大步流星而出,门在他身后合上,隔绝了外面的喧嚣,也暂时隔绝了那个她曾爱入骨髓、也恨入骨髓的男人。
云扶坐在床沿,听着外面隐约传来的兵器碰撞声、呵斥声、以及那个她熟悉到刻入灵魂的、此刻却充满暴怒与偏执的嗓音——
“夜宸!你给我把阿扶交出来!她是我的人!你凭什么娶她?!”
“滚开!否则别怪本侯爷踏平你这将军府!”
她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又像是被放在火上炙烤。
容湛……他终究还是来了,以最决绝、最不留余地的方式。
可他凭什么?将她推入火坑的是他,如今要来抢夺的也是他?他把她当什么?一件可以随意赠送、也能随时夺回的玩物吗?
火把通明,映照着一片狼藉。容湛带来的侯府亲兵与将军府的玄甲卫对峙着,地上已躺倒了几人。
容湛一身绯色锦袍,立于混乱中央,往日俊朗的眉宇此刻尽是阴鸷与疯狂,眼底布满红血丝,仿佛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困兽。
他手中长剑染血,直指前方。
夜宸缓步走出,玄铁面具在火光下反射着幽冷的光,狰狞的鬼面獠牙仿佛活了过来。
他仅着一身婚服,未披甲胄,却自带千军万马般的压迫感。
“容小侯爷,”他的声音不高,却奇异地压过了所有嘈杂,冷得像冰刃刮过每个人的耳膜,“持械闯我府邸,惊扰本将婚仪,你是想造反吗?”
“造反?”容湛嗤笑,剑尖微颤,语气狂傲又痛苦,“夜宸!你抢我未婚妻子,还敢倒打一耙?把阿扶还给我!否则今日,我不介意血洗了你这里!”
“未婚妻?”夜宸语气平淡,却字字如刀,“圣旨赐婚,六礼俱全,天下皆知云扶是我夜宸明媒正娶的夫人。容湛,你是在质疑陛下圣意,还是……输不起?”
“你!”容湛被噎得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那是……那是我一时气话!我不是真心的!阿扶她爱的人是我!我们十几年的感情!她怎么可能真心嫁给你这个……”
他话语顿住,目光扫过那副鬼面,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嫉恨,“……这个面目可憎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