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儿，她才像是找回声音，生硬地转移了话题，眼神又黏回严辉身上，带着点哀怨：“上次你回来，正巧我去我姥姥家了，都没见着你，还是后来听我爸说才知道你回来过。”
他在家里也待不了几天，还天天往镇上他哥那儿跑，你就算人在村里也照样见不着啊。林从英默默在心里吐槽。
“我们得走了，”严辉像是没听到田赢后面那句话，看了看天色，语气不容置疑，“再晚赶不上火车了。”
这两句话就算做道别，他侧身绕过还僵在原地的田赢，大步往前走。
林从英立刻跟上，经过田赢身边时，还能看到她咬着下唇，眼眶都气红了的模样。
田赢看着两人迅速远去的背影，终究没敢再拦，只不甘心地跺了跺脚。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通往镇子的土路上，林从英想起刚才那姑娘的名字，有点好奇，快走两步与严辉并行，问道：“哎，你们村支书田……田什么来着？是不是个文化人？我看村里别的姑娘都叫个花啊、草啊、娟啊的，他女儿倒叫田赢，这名字挺英气的。”
严辉目视前方，脚步未停，摇了摇头：“田富贵。也不算什么文化人。”
“那他怎么给闺女起这么个名儿？你知道吗？”林从英更好奇了。
严辉还真知道。
他似乎回想了一下，才开口道：“听说他年轻那会儿，跟邻村人打赌掰腕子，赢回来河边一大块好地。正好他姓田，又赢了地，觉得是吉兆，又正好在那一年得了闺女，就直接叫田赢了。”
林从英听完，一时竟不知该作何评价。
她没想到这个名字还有着这么直接的现实依据。
两人沉默着走了一段路，忽然，严辉干巴巴地开口，声音有些发紧：“我和田赢……没什么关系。”
林从英正看着远处光秃秃的田埂，闻言有些诧异地转过头看他。
严辉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视线微微移开，喉结滚动了一下，但还是硬着头皮把话说完：“就是……小时候一块玩过。后来我当兵，见得就少了。”
林从英看着他难得显出几分局促的样子，眨了眨眼，平淡地“哦”了一声，然后真心实意地反问：“你跟我说这个干嘛？”
严辉：“……”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啥要跟林从英解释这个，话一出口自己都觉得有点多余。
他只是突然想起以前部队里有个战友，因为和驻地姑娘牵扯不清，被闹到开除军籍。
当时那人的妻子当时就站在旁边，一声不吭地默默流泪，那表情让人心里发堵。
这个画面在他心里搁了很久。虽然他和林从英没什么感情基础，但毕竟是名义上的夫妻，他不想因为任何误会让她陷入那种难堪的境地。
这些念头在脑子里转了一圈，却实在不好说出口。他最终只是抿了抿唇，将肩上的包袱调整了一下位置。
“走吧，”他干脆转移了话题，“火车不等人。”
两人一路走到县里的火车站。严辉去窗口排队，最后只买到一张卧铺票，还是上铺。
绿皮火车里挤满了人，空气浑浊，各种方言和小孩的哭闹声混在一起。
实在算不上什么宜人的环境。
严辉把卧铺让给了她，自己就在过道边的小折叠椅上坐了一夜。
哐当哐当的火车声就没停过，林从英也睡不踏实，天没亮就换了严辉休息，自己活动活动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