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叶芷柔吓了一跳,将信攥得死死的,面不改色道:
“多年未见,只是问候几句。”
他见她神情淡然,不似作假,心中却仍升起一丝恐慌。
“给朕看看信。”
叶芷柔手足无措,不知找什么理由搪塞过去时,坤宁宫外却传来侍女的声音:“皇上,云妃娘娘生病了。”
陆承煜神色一紧,转眼将此事抛之脑后,匆匆去了云妃宫中。
她松了一口气,自顾自地苦笑道:“我第一次这样庆幸,陆承煜竟如此珍视云溪。”
叶芷柔收拾着包裹,只剩四日,燕驰就会抵达京城。
房门突然被大力关上,她有些疑惑,走过去,发现门竟然被锁了。
外面传来陆承煜不可置否的声音:“近期坏事频发,朕请道士来驱驱邪气。”
下一刻,屋外几名道士念起《净坛咒》,持剑挥舞,下人听令,在坤宁宫各个角落贴上符纸,三清铃发出清脆声响。
浓烟从房檐涌进,呛得叶芷柔直咳嗽,眼泪瞬间涌出来。
她扑到门边,双手使劲拍打着门板:“开门!你们干什么?”
很快她便知道了答案。
火舌很快舔上窗棂,橘红的光映得屋内燥热难耐,浓烟像无形的手,扼得她呼吸发紧。
她听见屋外有人说她沾染“邪祟”,她站在屋子里,烧了屋子,她就能被“净化”!
“我没有邪祟!放我出去!”
叶芷柔声音发颤,又怕又委屈,明明她什么都没做,却要遭这烈火焚身的折磨。
灼热的气浪烤得她皮肤发烫,浓烟钻进肺里,每一次呼吸都像吞火。
“芷柔,这都是为了你们好。”
她踉跄着后退,眼前渐渐发黑,耳边的咒语和火焰噼啪声越来越远,最后双腿一软,重重栽在地上,彻底晕了过去。
昏迷间,她隐约听见有人低语。
“云妃娘娘说自己睡不安稳,总梦见西边有黑雾笼罩。”
“西边?那不就是咱们坤宁宫的位置吗?”
“是啊,皇上可宝贝她了,立刻请来道士‘驱邪’,丝毫不顾及咱们皇后娘娘。”
叶芷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受这烈火烘烤之刑,竟然只因云溪一句睡不安稳?
这一刻她无比希望这只是一场噩梦,可当她醒来时,却发现现实比梦可怕。
陆承煜看着她惨白的脸色,怔了一下,心底闪过不易察觉的异样,但很快就被自己压下。
“芷柔,还要喝这碗符水。”
叶芷柔看着他的脸,只觉得无比的可笑、可悲。
“臣妾若不肯喝呢?”
他皱起眉:“你自觉一点,可以少受点苦。”
叶芷柔知道他的意思,她如果不肯喝,他会找人强行灌她。
她勾起一抹冷笑,眼睛眨也不眨地直盯着他,抬手夺过这碗黑乎乎的符水,一饮而尽。
当晚,她的肚子疼得发颤。
一直到天亮才迷迷糊糊睡着。
还未睡几个时辰,叶芷柔从床上被下人拉起来。
陆承煜站在一旁,语气柔软,眼神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冷硬:“芷柔,还需要你去祠堂跪一天一夜。”
叶芷柔一声未吭,她知道反抗无用,掀开被子,跌跌撞撞地朝祠堂走去。
外面下起鹅毛大雪,白茫茫一片,恍惚间她想起成婚那天,也是这样的天气,她裹着厚实的狐狸毛披风,坐在洒满桂圆、花生、红枣、莲子的床上。
陆承煜红着脸揭开她的盖头,灼热地吻袭来时,她听见他说:“芷柔,我想一生一世都与你在一起。”
不是“朕”,是“我”。
没有君臣之礼,他们就像一对平常夫妻。
可自从云溪出现后,陆承煜就变了。
他说他是天子,三妻四妾很正常。
他说一生一世太长,不可能专宠她一辈子。
膝盖下冰冷的石板不断提醒着叶芷柔,陆承煜变了,再也不是那个宠她爱她护她的少年郎了。
天色黑了又亮,她饥肠辘辘,浑身发冷,昏死过去时,好似跌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这个怀抱温暖有力,带着好闻的檀木香,可叶芷柔却只觉恐惧,因为这让她想起陆承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