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何母一瘸一拐的跟进院,本想扒着人继续追问。
但被午睡醒来的何光兴打断了。
“呜呜……妈—妈~吃囋~”
六岁的孩子还娇惯的不像样,光着身子跑了出来,闭眼张着手、吧嗒着嘴,要吃奶。
何光辉嫌弃的扫了一眼,没说话,拴好毛驴,自顾自的回了屋。
这几天折腾的不轻,日夜赶路不说,没有多少减震功能的驴车走在山道上简直要颠死人。
半路上他还找机会和媳妇好好沟通了几次感情,美是真美,累人也是真累人。
也就是这能呲上墙的年纪,要不可真遭不住。
闭眼躺在炕上,脑里想着妻儿的模样,沉沉睡去。
今晚的何家注定是个不眠夜,他要养精蓄锐。
可能是被他的态度镇住了,一整个下午何母都安安静静的,没敢来偏房找人。
直到晚上大房和二房两口子从地里回来,几个孩子也都放了学,院里才热闹起来。
“妈,老三回来了?”
何光宗看见院里停着驴车,手里的铁镐一扔,怒气冲冲的就要找人打架去。
不说别的,就凭这要紧的春耕关头,这人不声不响的出去躲了四天,还把家里的驴带走了,他怎么能不气。
何母就等着他回来呢,憋了一下午,可算有人给自己出气了。
拿着锅铲,一瘸一拐的迎上来告状。
“回来了,跟鬼上身了似的,不知道抽什么疯。”
“这王八犊子,我看他是不想好好过了!”
别看何光宗没做什么当大哥该干的事儿,但是这个长兄为父的谱,摆的是相当的足。
撸胳膊挽袖子的就往偏房冲。
种了一天的地,他本来就气不顺,这下可有的地方撒气了。
“哐当!”
一脚直接把门踢开,张口便骂。
“老三你个瘪犊子,给我滚出来!”
气氛一下子剑拔弩张起来。
老二何光富也很生气,抬脚要跟进去,但被胡琴拉住了,连带看热闹的闺女和儿子,一起拽回了屋。
“你拉我干啥?老三这回太不像话了,他……”
“他什么他,跟咱没关系,让大哥骂他去,赶紧洗脸,都是土……你们几个,都给我趴炕上写作业去!”
胡琴麻利的往脸盆里倒水,嘴上还不忘安排三个孩子。
一天天的,一家五口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跟咱咋没关系?都说好了给咱上山打石头的,他凭啥不吱一声就出门了?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二哥?”
“你……”
瞪了眼还梗着脖子闹腾的傻爷们,胡琴也无奈。
她本来不想把上房的阴损勾告诉他,但看这样,不说是不行了。
“哎呀,我跟你说……”
俩人蛐蛐咕咕的功夫,外边已经闹起来了。
何光宗踹门的时候,何光辉刚醒没多大一会。
看见人进屋,二话不说,从炕上跳起来就要干。
“我艹,老三……你要干啥?”
何光宗是真怂,挨了个腮炮,眼神立马就清澈了。
连番后退了几大步,和身后跟进来的婆媳二人撞成了一团。
这三个人何光辉都想揍,往死了揍那种,但他现在头脑清明,有些事儿还是适合背着人干。
“哎呦~可疼死我了呦~”
何母弓着腰,躺在地上唉唉痛呼着。
她今天是真惨,先是被驴踢,肩膀和胯骨轴生疼生疼的。
这会又被何光宗一屁股坐地上了,屎好悬没压出来。
肋骨也被手肘扫到,疼的她直抽气。
“妈,妈,你没事儿吧?”
还是孙小芳这个儿媳妇眼里她,从地上爬起来后就去扶人。
“三弟,你干啥啊?把妈都撞倒了!”
恶人先告状不过如是了。
何光辉没搭理她,一个不分是非的二百五,和她多说一句话都是浪费口水。
“何光宗,说说,你踹我门干啥? ”
他本来也不想和这个将死之人废话,但毕竟周围还有观众,戏要做全套。
扬起拳头,作势还要打。
“你你,何老三,我告诉你,今天这事儿咱们得好好说道说道……老二,老二你死哪去了?赶紧过来!”
看着人高马大又要揍人的何光辉,何光宗怂了,借着喊人的机会,溜出了屋子。
“哎呦,我的老天爷啊~这日子没法过了啊~”
“他爹啊~你咋不把我接走啊~这帮白眼狼啊,都白养了啊~”
何母坐在地上,抻着脖子干嚎。
这是她一贯的招数,生养之恩大于天,千般万般在这个面前都得退后。
不过,自从几个儿子都成家后,她这招儿越来越不管用了。
今儿是真无计可施了,彻底失去控制的感觉很恐怖,本能的又使出了这个杀手锏。
村里是真的没有秘密,她这刚哭嚎几句,院门口就来人了。
“大宗他妈啊,你家出啥事儿了?吵吵啥呢,这是?”
是旁边住着的邻居,孙二婶子。
她和何母年岁相当,俩人攀比了半辈子,这边有热闹,她肯定比谁都积极。
何母也是个好面儿的,在拿捏儿子和脸面之间犹豫了两秒。
撑着膝盖站了起来。
擦了把不存在的眼泪,“幽怨”的看了三儿子一眼,低声念叨。
“不嫌磕碜,我土埋半截子了不在意人家咋说我,看你这个要顶门立户的当家爷们咋办,出去头都抬不起来。”
又看了眼何光辉的脸色儿,强忍着疼,放下了捂着肋骨的手,挤出笑脸迎了出去。
“守成他娘来了啊~吃饭了没有啊?”
这个强颜欢笑,顾全大局的模样,看着好不心酸。
何光辉无动于衷,但是孙小芳是真心疼她了。
“老三,你忒不是个东西,妈这么大岁数了,你跟她动手……看你儿子不有样学样的!”
说完,恨恨的吐了一口唾沫,转身去撵何母。
“嗤~”
疯狗一条,懒得搭理她。
何光辉扫了眼被踢歪了屋门,嗤笑一声,抬脚也出了屋子。
堂屋的灶台还冒着热气,掀开锅盖,一锅碴子粥咕嘟咕嘟冒着泡。
他给自己先盛了一碗出来,然后不动声色的撒了一瓶子粉末进去。
大马勺搅和几下,重新盖上了锅盖。
这就是因果报应,上辈子他消沉度日,夜夜难眠。
除了用酒精醉晕自己外,他还靠着安眠药活命。
他的空间里,除了酒,剩下的就是安眠药。
失妻丧子之痛,连突获异宝都没能安抚住一二。
得到这个巨大无比的空间后,他完全没当回事,都没想过怎么去利用它赚钱,就当个随身包用。
里面无边无际的黑土地上,只放了一堆白酒,还有好几瓶安眠药。
如今都跟着他回来了,正好,今儿都给他们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