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活泛起来。
镜头中的江崇笙闭眼，在他的引导下，一一说出关键词。
玻璃砖墙的浴室。
洗澡。
触感真实的月亮。
接着视频停止，进度条已走到终点。
后面的内容没录上？
程晏舟取下录像机，才发现没电了。
真不是时候。
他正心情烦躁，护士敲开了门：“程医生，下个患者已经填写完资料，让他进来吗？”
程晏舟点了下头，又忽然改口：“等我十分钟，顺便送几块电池过来。”
他得冲个凉才行。
*
江崇笙拎着那只安哥拉兔去了附近的宠物店，给它洗澡、美容美发，又买了条粉色的蛋糕裙。
兔子通体灰，只有大大的耳朵粉嫩嫩的，血管清晰可见，耳尖还坠着一撮毛发。
小裙子一穿，更像现实版的星黛露了。
江崇笙爱不释手，拿出手机对准兔子拍照，发朋友圈：【穿上新衣服，跟我回家吧~】
随后打车回程家。
*
程家，二楼套房。
程梦涵订正完一套试卷，接到一通视频。
程聿风打来的。
“小妹，快！你哥我明天就告别美利坚了，有什么想要的尽管提！”
视频里的年轻男人染了一头黄毛，背景在奢侈品店，说完就转摄像头，镜头对准包包货架。
程梦涵兴致索然，“国内也能买，贵也贵不了多少，你苦心巴拉带回来，被海关税可就好玩儿了。”
“这还不简单？我把包装一扔，就说是自用款。”
程梦涵随手挑了一款，“给我带最经典的老花吧，白三彩旁边那个水桶包，对对对，就这个。”
程聿风取下扔给柜姐，又问：“我要不要给江崇笙带一个？第一次见面，样子总该做到位吧？”
程梦涵阴阳怪气，“她需要你给她买吗？江贞指不定从咱家抠了多少钱给她。”
程聿风劝慰：“爸不是经常讲，出门在外要懂规矩吗？何况江姨在咱家这么多年，也挺朴素，经常给咱爸省钱。”
“我呵呵了。”程梦涵翻白眼，“你知不知道咱爸为了娶她，要给她开公司当彩礼？”
程聿风立马调转摄像头，屏幕是他那张惊恐的脸，“你确定？”
“亲耳所闻。”
“shift！”程聿风一声怒骂，“江崇笙这是想上门当太子啊！”
“是shit！你在国外四年，英文怎么一点没长进？”
程梦涵对谁当太子这事儿没兴趣，对话框缩小，一边听程聿风念叨，一边刷朋友圈。
程聿风抓耳挠腮：“我就说她一个人待得好好的，怎么咱爸跟江姨一结婚，就闹出这么多事！她绝对是故意的！她想回程家！跟咱们抢资产！为什么？因为……”
他正说得起劲，程梦涵一声“卧槽”！
程聿风愣住：“咋了？说啊！你告诉我咋了！”
程梦涵盯着江崇笙刚发的那条朋友圈，定位是宠物店，整个难以置信！
“她何止想当太子！她还要跟我抢男人！”
她居然买了一只跟李嘉屿一模一样的兔子！
品种一样，颜色一样，除了修剪了毛发，根本就没有任何差别！
门外脚步声传来。
程梦涵打断程聿风的喋喋不休，挂了视频，拔腿出门。
在二楼拐角，挡住江崇笙去路。
江崇笙往左，程梦涵往左。
江崇笙往右，程梦涵往右。
江崇笙止住脚步，面无表情：“让开。”
程梦涵扬手。
啪——
响亮的耳光，毫不犹豫甩在江崇笙脸上！
“什么东西，也配跟我抢男人！”
江崇笙放下兔笼，正要反击，瞥见程梦涵头顶的监控，收起了心思，反而同她对视。
“你确定要蠢到在监控底下对我动手？”
程梦涵笑了，“轮得到你来威胁我吗？江崇笙，你搞搞清楚，这个家姓程！就算我爸知道，你觉得他会管这件事？”
她上前一步，指向后院阁楼的位置。
“那个地方，只有犯了天大的错，爸爸才会把人关进去惩治。可你来程家的第一天，就被你妈拖进去暴打。”
“你有种，你没喊，但你妈的嘶吼所有人都能听见。连我都觉得你挺惨，可你知道我爸对我说什么吗？”
“他说，赶紧吃饭，菜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在他眼里，你甚至不如桌上的一盘菜。你好意思跟我抢男人？”
江崇笙压低音量，直面戳破，“就因为我养了一只兔子？”
“你闭嘴！”她应激着嘶吼，跳起来又甩了一耳光！
江崇笙没反击，笑看眼前这个被自己一句话就逼疯的跳梁小丑。
不怒反笑？
程梦涵更加窝火！
“江崇笙我告诉你，别以为你买一只跟李嘉屿一模一样的兔子，他就会高看你一眼！”
“跟他联姻的人是我，拥有程家正统血脉的三小姐！你一个保姆的女儿，收起你那不切实际的幻想！”
她再次上前，步步紧逼。
“别以为来了程家，你就能逆天改命。之前等级最低的人是你妈，现在你在她之下，永远是我们程家的奴隶！”
江崇笙冷眼反问：“大清已经亡了，你居然在这儿跟我讲等级？”
程梦涵一懵：“跟大清有什么关系？”
“等级制度是封建社会特有的产权，你背过历史吗？”
程梦涵的CPU瞬间烧干，跟不上江崇笙跳跃的思路，但发火总归不会错。
不成想江崇笙又来了句：“我国社会主义的本质特征是？”
程梦涵火没撒出来，还莫名被江崇笙硬控，几乎是凭借本能地背出考点：“人民当家作主。”
江崇笙满意点头，“那哪儿来的奴隶？”
程梦涵：？
江崇笙捂嘴，故作惊讶：“还是说，你爸想当皇帝？提拔他的领导，知道这件事吗？”
程梦涵再次被硬控，嗓子眼堵了块儿石头，直愣愣地盯着江崇笙投来的戏谑眼神。
像轻视。
又带着股看傻子的优越感！
程梦涵扬臂，又一掌甩去，江崇笙却俯身拎起脚边的兔笼，以至于她猝不及防扑空！
手脚凌乱，倒是显得她颜面尽失！
愣怔之余，江崇笙已抬脚上楼。
程梦涵不死心，拔腿追去！
少女却忽然转身，再次打断施法：“你刚刚说，阁楼只有犯了极大的错误，才会被你爸关进去？”
程梦涵扬起下颌，“当然！”
江崇笙满意微笑：“两天之内。”
程梦涵莫名其妙：“什么？”
“我会让你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