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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一向吃亏惯了的人不愿意吃亏了,家里自然就会产生矛盾。

夏明月突然的爆发让家里人都十分意外,夏家有三个女儿,夏桃妹性子温柔又是大姐,一直十分包容两个妹妹。

而夏明月十分内向不说话,从小到大被灌输的都是你姐姐身体不好你要让着她。

夏明月唯一执拗不肯放弃的就是读书,读初中的时候家里的活没有放下家里才让她继续去读,其余的时候她一句多话没有,十分让家里人省心,却不想如今她不这样了。

刘春莲一时气得要命,夏桃妹的眼中浮现出几分担忧,生怕明月被骂,明月才不在乎,在夏家其他人铁青的脸色中吃完饭把嘴一抹,就要下桌。

夏明月刚站起身,刘春莲的声音就跟了过来,带着刻意压制的火气,语气硬邦邦的:

“站住!桌子不用收拾了?碗不用刷了?眼里一点活都没有,真当自己是娇小姐了?”

夏明月脚步一顿,缓缓转过身,目光扫过桌上狼藉的碗筷,又轻飘飘地落在夏知秋身上。

夏知秋正端着碗小口抿着汤,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听见这话甚至还悄悄往刘春莲身后缩了缩,仿佛笃定这活落不到自己头上。

夏明月忽然嗤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听得刘春莲眉头皱得更紧。

“娘,您这话说的,好像家里就我一个能干活的似的。”

她慢悠悠地开口,声音不高不低,却字字清晰:

“我今天下地太阳晒得头晕眼花,回来胳膊都抬不起来,二姐呢?”

她抬下巴朝夏知秋的方向点了点,语气里的漫不经心像根细针,轻轻扎在夏知秋身上:

“二姐今天可是在家歇了一天,早上帮着烧了把火,傍晚倒是勤快,往灶房钻了两趟,也没见干啥正经活,论清闲,二姐可比我清闲多了,要收拾桌子,不该先找她?”

夏知秋手里的汤碗 “哐当” 一声撞在桌沿上,溅出几滴汤水,她猛地抬头,脸红脖子粗地喊:

“我什么时候跟人唠嗑了?我那是去借针线!还有我下午帮娘择菜了!”

“哦?择菜啊。”

夏明月拖长了调子,歪头想了想:

“我回来的时候看见菜篮子里的豆角梗子还堆着,豇豆丝也没择几根,后来是我和大姐去择菜的,原来这就是二姐干的活?那可真是辛苦二姐了。”

她转向刘春莲,摊了摊手,一脸 “我很讲道理” 的模样:

“娘您看,我累了一天,二姐歇了一天,现在让我收拾桌子,这公道吗?再说了,大姐今天也忙了一天,总不能啥活都让我们俩干,二姐当甩手掌柜吧?”

刘春莲被她堵得哑口无言,想骂她嘴贫,可她说的全是事实,夏知秋今天确实没干啥重活,她张了张嘴,最终只憋出一句:

“你… 你这嘴怎么变得这么能说?”

“不是能说,是实事求是。”

夏明月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却没什么温度:

“总不能好的尽着人占,累的活都推给别人吧?”

刘春莲被堵得胸口发闷,索性也不讲道理了,一拍桌子站起来,声音尖利:

“你这叫实事求是?我看你就是自私!眼里只有自己,一点都不知道顾着家里!知秋是你二姐,从小身体就弱,干不了重活,让你多干点怎么了?你的心是石头做的?”

夏知秋立刻配合地咳了两声,手抚着胸口,脸色微微发白,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眼角却偷偷瞟着夏明月,满是得意。

夏明月看着这母女俩一唱一和,只觉得可笑,她抱起胳膊,眼神清亮地迎上刘春莲的目光:

“娘,您这话就更没道理了。二姐身体不好,是天生的,又不是我造成的,凭什么就得我替她受着?”

她往前一步,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

“再说了,要说身体不好,前几天在床上躺了三天,连翻身都费劲的是我吧?我刚从鬼门关爬回来,也没见您说让我歇着,怎么到了二姐这儿就成了‘身体弱干不了活’?”

刘春莲被夏明月的话激得眼珠子都红了,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个白眼狼!知秋为了救你,差点把命搭进去!要不是她拼死拉你一把,你现在早就喂鱼了!现在让你多干点活就不乐意了?良心被狗吃了?我怎么养出你这么个没良心的东西!”

她唾沫星子横飞,把夏知秋的 “恩情” 捧得比山还高,仿佛夏明月不把夏知秋供起来就是天大的罪过。

夏明月听着这番颠倒黑白的话,先是一怔,随即 “嗤” 地笑出声来,那笑声里淬着冰,听得人头皮发麻,她缓缓抬起眼,目光像两柄冷箭,直直射向夏知秋,声音冷得像腊月里的冰碴子:

“二姐,娘说你救了我,是真的吗?”

夏知秋被她这眼神看得心里一突,莫名有些发慌,手指下意识地绞紧了衣角。但转念一想,当时只有她们两个人落水,夏明月昏迷了那么久,就算醒了又能记得多少?她咬了咬牙,梗着脖子道:

“当然是我!要不是我拉你,你早就沉下去了!你现在问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想赖账不成?”

“赖账?”

夏明月冷笑一声,往前逼近一步,气场凛冽:

“我倒是想问问你,那天是谁拉着我往暗口去的?是谁说那里凉快,非逼着我下去的?又是谁在我脚下使坏,把我推下去的?”

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像重锤一样砸在夏知秋心上。

“你…你胡说!”

夏知秋脸色瞬间惨白,眼神慌乱地躲闪着:

“我没有!是你自己脚滑…”

“我脚滑?”

夏明月步步紧逼,眼神里的冰冷几乎要将人冻伤:

“我清清楚楚记得,是你伸手推在我后背上!你自己没站稳才跟着掉下去的,什么时候就成了你救我了?夏知秋,你敢摸着良心再说一遍你救了我吗?”

夏知秋被问得哑口无言,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底的慌乱再也掩饰不住,她怎么也没想到,夏明月居然记得这么清楚!

刘春莲见状不对,立刻跳出来护着夏知秋:

“你这死丫头胡说八道什么!知秋怎么可能推你?她是你姐姐!你是不是落水把脑子摔坏了?在这里疯言疯语的!”

夏明月的眼神越发冰冷,像结了层万年不化的寒冰。她看着眼前这一家人,只觉得荒谬又可笑。

夏东山猛地一拍桌子,震得碗碟都叮当作响,他指着夏明月,脸色铁青:

“够了!夏明月!你太不像话了!知秋是你亲姐姐,你怎么能凭空污蔑她推你落水?为了不想干活,竟然编出这种恶毒的谎话,你的良心到底在哪里?”

夏奶奶也皱着眉帮腔:

“就是!哪有妹妹这么说姐姐的?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快给你二姐认个错,这事就算过去了。”

刘春莲更是跳脚:“我看你就是故意的!见不得你二姐好!早知道你是这么个白眼狼,当初就不该把你从水里捞上来!”

一声声指责像冰雹一样砸向夏明月,夏知秋躲在刘春莲身后,偷偷露出一抹得意的笑,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夏明月忽然笑了,那笑声里满是不屑和嘲讽,听得众人心里直发毛。

“我污蔑她?”

她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

“我有没有污蔑她,她自己心里最清楚,那天在暗口发生了什么,你我心知肚明。”

她环视一周,目光扫过夏东山铁青的脸,刘春莲狰狞的表情,夏奶奶冷漠的眼神,最后落在夏知秋躲闪的脸上。

“你们愿意信她,我拦不住。你们偏疼她,我也管不着。”

夏明月挺直脊背,不屑又嘲讽:

“但我今天把话撂在这,该我干的活,我不会少干一分,不该我干的,谁也别想塞给我!夏知秋的活,让她自己干,别再想着推给我,我不是她的丫鬟!”

“你们要是觉得我自私,觉得我不孝,那我就是好了!”

她冷笑一声:

“总比当个冤大头,累死累活还落不下一句好强!”

“至于你们偏疼谁,那是你们的事,别拿什么‘姐姐身体弱’当借口来压榨我,偏心就偏心,大大方方承认,别弄得好像我多不懂事一样,要心疼她就自己做事,把疼爱转嫁到我身上做什么?她又不是我生的。”

夏明月的话震得所有人都愣住了。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夏明月。

夏东山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她半天说不出话来。刘春莲张了张嘴,想骂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样。

夏桃妹有些不知所措,她不知道为什么明月突然像是变了一个性子。

夏三满一直沉默地抽着旱烟,烟锅里的火星明明灭灭,映得他满是皱纹的脸忽明忽暗。此刻他猛地将烟锅在鞋底上磕了磕,发出沉闷的声响,浑浊的眼睛里陡然迸出几分威严。

“明月。”

他开口,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你娘生你养你,供你吃穿,供你读书,就算有哪里对不住你,你也不该这般说话。”

他缓缓站起身,佝偻的脊背在昏暗的油灯下显得格外挺拔,目光沉沉地锁着夏明月:

“一家人过日子,哪有那么多计较?你二姐身体弱,你多担待些怎么了?当爹娘的疼哪个孩子多些,也是常情,用得着你这般指桑骂槐?”

“你今天说的这些话,句句都像刀子,往你爹娘心上扎。”

夏三满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痛心疾首的意味:

“你就不心疼心疼你爹娘?一辈子辛辛苦苦拉扯你们长大,临了倒落得个‘偏心’的名声,你这般不孝,就不怕遭报应?”

他语重心长,夏明月听着只觉得好笑,都说不聋不哑不做家翁,其实就是装聋作哑,只要家里太平就好,至于受委屈的人就活该。

“哦,那我就是不孝了!”

夏明月不在意的冷笑一声,她爸妈对她视若珍宝,从小到大从未用孝道来压制过她,她是父母爱情的结晶,她被他们生下来,然后疼爱着长大,对她唯一的希望就是希望她能平安健康,性格端正,而不是用着孝道来压榨她,要她乖乖听话,要她成为他们的傀儡。

所以…这些人又凭什么理直气壮的要求她“孝顺?”

那个内向的,从来都不会自己争辩的小姑娘,已经死在了冰冷的河水里,他们还要她孝顺?

这段时间,她已经受够了这个时代,吃的喇嗓子,穿得磨皮肤,一觉醒来浑身疼,还要下地干活,她活了十八年吃的苦还来这里几天吃的多。

本来心中就满腹委屈,这家人还这么偏心,干活,干屁的活,她在家里做饭拖地,和爸爸妈妈分担家务是她应该做的,可这里的人凭什么?

听到这话,夏家的人都惊呆了,从前明月不是这样的啊!

“反正,以后别叫我干活,谁的活谁自己去做!”

她说完毫不客气的转身离开,夏三满的神色顿时变得阴沉,浑浊的眼睛里翻涌着怒火,脸上的皱纹拧成了一团。

他在这个家里当了一辈子主心骨,什么时候受过晚辈这样的顶撞?更何况还是个向来温顺的孙女。

“反了!真是反了天了!”

他猛地将烟锅往桌角一磕,烟杆 “啪” 地断成两截:

“翅膀硬了是吧?敢这么跟长辈说话,还敢撂挑子不干活出!”

夏东山连忙上前扶住他:

“爹,您别气坏了身子,明月她就是一时糊涂…”

“糊涂?我看她是精明得很!”

夏三满甩开他的手,胸口剧烈起伏,声音因愤怒而颤抖:

“敢把长辈的话当耳旁风,不给她点教训,她还真以为这个家没人能治得了她!”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噤若寒蝉的一家人,最终落在门口的方向,一字一句地沉声道:

“从明天起,谁也不许给夏明月一口吃的!她不是能耐吗?不是不想干活吗?那就让她自己去挣口吃的!啥时候想明白了,啥时候知道错了,啥时候再让她上饭桌!”

刘春莲眼睛一亮,连忙附和:

“爹说得对!就得这么治治她!不然她还真要骑到咱们头上了!”

夏奶奶也点头:

“是该让她长长记性,不然以后这个家就没规矩了。”

夏桃妹急了,拉了拉刘春莲的衣角:

“娘,别这样,明月她身体刚好…”

“你别替她说话!”

刘春莲甩开她的手:

“现在长大了骨头硬了,敢这般无法无天…”

夏三满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身拄着断了的烟杆,一步步挪回里屋,留下满屋子的低气压。

夏知秋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夏明月果然脑子有问题,居然这般忤逆爷爷,她有苦头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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