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清月抱着盒子刚想转身回房,却被保镖侧身一步拦下。
“清月小姐。”保镖的声音依旧恭敬,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丞少特意吩咐,请您当面查看这份礼物,看看是否满意。”
兰清月的心沉下来,她只能慢慢走到客厅的茶几旁,将那个木盒子放下。冰凉的盒盖被她一点点掀开——
十根血肉模糊的断指赫然躺在丝绒衬布上,截面参差不齐,显然是被利器粗暴斩下,甚至还带着新鲜的血迹。
“呃……”兰清月猛地捂住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她“砰”地一声狠狠合上盒盖,仿佛这样就能将那可怖的景象隔绝在外。
刚刚恢复些许红润的小脸瞬间褪尽血色,变得惨白如纸。
“满、满意……”她声音颤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是,那您休息,我去向丞少回话。”保镖面无表情地躬身,端起那个可怕的盒子转身离开。
保镖刚走,陈营养师正好端着下午的营养餐点进来。
她一眼就看见兰清月失魂落魄地站在茶几旁,小脸煞白,身子还在微微发抖。
“清月小姐,这是怎么了?”陈营养师连忙放下餐盘,关切地走上前。
兰清月猛地回过神,用力摇摇头,眼神躲闪,“没、没事。陈姐姐,我、我有点累,想上去休息一会儿。”
“好,快去躺会儿吧,一会儿我把点心给你送上去。”陈营养师温和地答应着,目光却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门口。
刚才与保镖擦肩而过,她眼角余光瞥见那盒子里装的绝不是什么正常礼物,那长形的轮廓和暗红色泽……
是手指吧。
看着兰清月踉跄跑上楼的背影,陈营养师轻轻叹了口气。
看来今后的营养餐里,得多加一些安神补气的食材了。这孩子待在这样的地方,总是受惊吓,身子骨怎么受得了。
保镖走出别墅,将那装着断指的盒子处理掉,然后拿出加密通讯器,恭敬地汇报:
“丞少,礼物已送达。清月小姐……看了。”
通讯器那头沉默片刻,传来周宴丞的声音:“哭了?”
保镖回想了一下女孩煞白的小脸和强忍泪光的眼睛,如实回答:“是,眼角有泪,应该是哭了。”
周宴丞在那头皱了眉,什么也没说就切断了通讯。
几分钟后,兰清月正把自己埋在被窝里,偷偷抹着眼泪。
她高烧刚退,身体还虚着,又被这么一吓,心里又委屈又害怕,觉得周宴丞真是天下最讨厌的人。
突然,床头的黑色座机尖锐地响了起来,吓得她浑身一颤。
屏幕上跳动的是一串熟悉的号码——基地的线路,只能是周宴丞。
她赶紧用袖子胡乱擦干眼泪,深吸一口气,接起电话,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正常,“喂?小哥哥。”
“兰清月。”周宴丞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
“我在,小哥哥。”
“哭什么?”他问得直接,甚至带着点不耐烦。
“呜……”兰清月一时语塞,难道要说是被你吓哭的吗?她抽噎了一下,没敢回答。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周宴席硬邦邦的解释:“那是绑架犯的手指。”
兰清月愣了一下,“是……是那个把我绑架拐卖的坏人?”
“不然呢?”周宴丞的声音听起来更不耐烦了,仿佛觉得她问了个极其愚蠢的问题,“难道我会随便切人的手指送你玩?”
“你哪有准啊。”兰清月在心里嘀咕着,这种事这家伙没少干。她可是见过惹到他的人是什么下场的。
周宴丞坐在训练场边的铁箱子上休息,听着电话那头小丫头吸鼻子的声音渐渐小了,却半天憋不出一句话。
“兰清月。”他啧了一声,“哑巴了?”
“没、没有小哥哥……”声音还是嗡嗡的,带着点鼻音。
接着又是一阵沉默,只有电话里细微的电流声。
周宴丞耐心耗尽,正准备掐断通讯,陈凛恰好大步走过来。
“丞哥,教官通知,一小时后出发进行野外综合考核,让我们现在去做最后准备。”
“考核?”电话那头的兰清月捕捉到关键词,下意识地小声问了一句,“小哥哥,你要去哪考核?很……危险吗?”
周宴丞嗤笑一声,“关你什么事?怎么?怕我回不来?”
兰清月在电话那头缩了缩脖子,小声嘟囔:“我就是问问嘛……”
说完才想起对面能听见,赶紧又找补了一句,声音怯怯却努力显得真诚,“小哥哥那么厉害……怎么可能回不来。”
周宴丞听着她那怂兮兮又硬要拍马屁的语气,想象着她现在肯定又揪着衣角一副可怜样,嘴角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
“知道就行。”他语气依旧不好,却没再继续刻薄她,“老实待着,别给我惹事。”
说完,也不等那边回应,直接挂了电话。
他从铁箱子上跳下来,把通讯器扔给陈凛。
“走了。”
周宴丞和陈凛跳上军用越野车的后座,车队掀起尘土,驶离基地核心区,朝着外围开去。
车窗外,景色逐渐变得荒凉。连绵的山脉像匍匐的巨兽,植被茂密,地形开始起伏颠簸。
到达集合点,一片被临时清理出来的空地上,几十名同批学员站得笔直。
一名脸上带着刀疤的教官站在车前盖上,在前面训话。
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是基地外围代号“狼吻”的原始山脉及林区。
这里地貌复杂,面积约二百平方公里,内含真实存在的废弃军事工事、复杂地貌及受控风险
他们此次的考核,不仅需要在七十二小时内,徒步穿越指定区域,抵达最终集结点。
还需要沿途定位并记录由教官及高年级学员扮演的“敌军”活动迹象并精确绘制在地图上。
同时全程也需要躲避多达六支的“敌军”巡逻队。
一旦被捕获,任务即失败,将面临延长训练期或是关禁闭的严厉惩罚。
最后在集结点,需口头及在地图上完整汇报侦察所得,并回答教官关于路线选择、决策过程的质询最终才算成功。
“都听明白了没有?!”教官吼声如雷。
“明白!”学员们齐声回应,声音在山谷里回荡。
周宴丞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装备包,眼神平静地望向远处雾气缭绕、看起来深不可测的山林。陈凛在他身边,默默地将匕首绑得更紧了些。
不远处,林牧和苏惑倒是显得跃跃欲试。
车队留下他们,绝尘而去。原始的寂静和压力,瞬间笼罩了这群年轻的学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