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光发射孔。
这个发现像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案件的重重迷雾。
秦风和陆时序几乎是小跑着冲回了技术科实验室。技侦人员已经将处理后的视频片段发到了陆时序的电脑上。
画面确实模糊且抖动，是在一个路口等红灯时捕捉到的。驾驶座上的男人侧脸疤痕隐约可见，他正抬手似乎要看时间，手腕上那块黑色手表的侧面，在增强算法的处理下，一个极其细微的、平时可能被表带遮挡的小孔显现出来，经过技术比对和分析，结构与微型激光发射器的高度吻合！
“激光……”陆时序盯着屏幕，呼吸微微急促，“如果是特定频率和功率的激光，完全可以干扰电子传感器的信号！比如……跑步机的速度传感器、汽车倒车雷达或刹车辅助系统的传感器、甚至是一些老式楼道的声控灯电路……”
他越说越快，手指在键盘上飞舞，调出之前几起“意外”案件的现场勘查报告和物证照片。
“李梅的跑步机！它的控制主板烧毁了一小块，当时认为是电机过载短路，但如果是受到高强度激光脉冲干扰……” “张海的车辆！行车电脑记录在事发前瞬间有短暂的异常信号输入，但无法解析来源……” “还有赵志远家的楼道灯！邻居反映那天晚上灯忽明忽灭……”
一块块碎片迅速在陆时序的大脑中被拼接起来。前几次循环中无法解释的细微异常，此刻似乎都找到了合理的答案！
“他不是在制造意外，”秦风的声音冰冷，带着一种穿透本质的锐利，“他是在用高科技手段精准地模拟意外！这块表，就是一个远程遥控的杀人工具！”
这个结论让实验室里的所有技术人员都感到一阵寒意。这种作案手段闻所未闻，隐蔽而高效，难怪之前一直无法突破。
“必须搞清楚这东西的来源！”秦风斩钉截铁，“能制造这种东西的，绝不是普通角色。刘锋一个刚出狱的安全员，怎么可能有这种技术和设备？”
“我同意。”陆时序表情凝重，“这需要非常专业的电子工程和激光技术知识，甚至可能需要特殊的材料和设备。刘背后肯定有人提供支持。”
就在两人准备深入追查激光装置来源时，实验室的门被推开了。副局长周雄一脸严肃地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秘书。
“秦风，陆博士，听说你们有重大发现？”周雄的目光扫过实验室里的屏幕，最后落在秦风脸上，语气听不出喜怒。
消息传得真快。秦风心里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是的，周局。我们怀疑嫌疑人刘锋使用了一种高科技装备，可能涉及激光技术，用以伪造意外事故现场。”
“激光？”周雄的眉头紧紧皱起，显得十分惊讶甚至有些……不以为然？“这听起来太天方夜谭了吧？办案要讲科学，但也要结合实际，不能异想天开。有确凿证据吗？”
“目前的视频分析和技术推断都指向这个可能性。”陆时序平静地接话，将电脑屏幕转向周雄，展示处理后的图像，“这个发射孔的结构特征非常明显。而且，从几起案件的物证异常来看，也都能得到合理解释。”
周雄凑近屏幕看了看，表情似乎更加凝重了，但那种凝重之下，秦风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
“就算有这个可能，”周雄直起身，语气变得强硬起来，“这种涉及特殊技术装备的案件，性质就完全不同了，可能牵扯很广。相关的调查必须更加谨审！所有的技术分析报告、证据推断，必须先经过局里技术总队的审核，才能作为下一步行动的依据！你们技术科不能单独得出结论！”
技术总队？谁都知道技术总队的负责人是周雄一手提拔起来的。这分明是要把调查权和控制权抓回自己手里，或者至少是拖延时间！
“周局，现在时间紧迫，刘锋随时可能再次作案！”秦风试图据理力争，“我们需要尽快确定装备来源，才能锁定他的技术支持者，阻止下一步罪行！”
“正是因为性质严重，才更不能出错！”周雄的语气不容置疑，带着副局长的威严，“程序就是程序！立刻把你们目前所有的发现和数据整理好，形成初步报告，明天一早提交给技术总队审核！在得到明确指导意见前，相关调查暂缓！”
说完，他不再给两人反驳的机会，转身带着秘书离开了实验室，留下一屋子面面相觑、敢怒不敢言的技术员。
“妈的！”秦风低声骂了一句，一拳砸在旁边的桌子上。周雄的阻挠来得太快太直接了！
陆时序的脸色也很不好看，他沉默地推了推眼镜，眼神闪烁。周雄的反应，几乎印证了他们的猜测——他害怕他们继续深挖下去。
实验室里的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明明有了重大突破，却被硬生生叫停。
夜深了，其他技术人员在秦风的示意下陆续下班休息。最后，只剩下秦风和陆时序两人还留在空旷的实验室里。
“现在怎么办？”陆时序看着屏幕上那块手表的特写，声音有些沙哑，“真的要等明天技术总队的‘审核’？他们很可能会无限期的拖延，或者干脆否定我们的发现。”
“当然不。”秦风的眼神在灯光下显得格外锐利和坚定，“他越是想捂盖子，就说明我们越接近真相。”
他走到门口，反锁了实验室的门，然后拉上了所有的窗帘。
“周局只说‘提交报告前暂缓’，”秦风转过身，嘴角勾起一丝带着痞气和决绝的弧度，“可没说不准我们‘私下研究’，对吧，陆博士？”
陆时序愣了一下，看着秦风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硬朗和无所畏惧的侧脸，心脏莫名地漏跳了一拍。第四次循环里，秦风也曾露出过类似的表情，然后……但他很快甩开了那个不好的回忆。
这一次，不一样。
“嗯。”陆时序点了点头，眼神重新变得专注而明亮，他坐回电脑前，“给我点时间，我试试从其他路径入手。这种定制化的高端装备，无论是设计、材料还是加工，总会留下痕迹。全球范围内的相关论坛、暗网市场、特殊零部件供应商……或许能有发现。”
“需要我做什么？”秦风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他旁边。
“保持清醒，给我递咖啡。”陆时序头也不抬，手指已经在键盘上敲击出残影，“另外，用你的权限，申请调用一下海关近期的特殊电子元器件进口记录，特别是高功率微型激光模块方面的，筛选可疑目标。”
“明白。”
安静的实验室里，只剩下键盘急促的敲击声和服务器运行的轻微嗡鸣。两人并肩坐在电脑前，屏幕的冷光映照着他们专注而坚定的脸庞，像是一座在黑夜中悄然抵抗着压力的孤岛。
窗外，城市的霓虹依旧闪烁，掩盖着暗流涌动的杀机和阴谋。
而在这间被封锁的实验室里，一场与时间和阻力的赛跑，正在无声地进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