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瞪什么瞪？”陈桂芬抄起擀面杖就往儿子身上招呼，“为了个女人跟亲娘甩脸子，你出息了啊？”
林卫军狼狈地躲闪着：“娘！我都二十三了！”
“二十三？”陈桂芬冷笑，“你大姐二十三岁在乡下挨打受骂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她年纪小？”
这话像刀子一样扎在林卫军心口上。
这话彻底激怒了林卫军。
他猛地站起来：“好！既然您这么看不上我，那您把周技术员介绍给我啊！我要是能娶到她，看您还有什么话说！”
陈桂芬像看傻子似的看着儿子：“就你？也配？”
“我怎么就不配了？”林卫军脖子上的青筋都暴起来了，“我是正式工，还是厂里的技术能手！”
“技术能手？”陈桂芬嗤笑一声，“你那点本事，连周技术员带的实习生都不如！人家是正经大学生，看得上你这种偷奸耍滑的货色？”
这话太毒，林卫军脸色瞬间煞白。
他踉跄着后退两步，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陈桂芬乘胜追击：“周技术性子好，模样好。你呢？除了会算计老娘的棺材本，还会什么？”
林卫军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椅子上。
“我……我可以学……”他声音越来越小。
陈桂芬看着儿子这副模样，心里又气又疼。
到底是亲骨肉，她放缓语气：“卫军，你要真想娶个好姑娘，就踏踏实实学本事。”
林卫军眼睛一亮：“真的？那您能不能……”
“不能！”陈桂芬斩钉截铁地打断他，“我绝不会去说这个媒。人家好姑娘不该嫁到咱家受委屈。”
这句话像盆冷水浇在林卫军头上。
他这才明白，在母亲心里，自己竟然这么不堪。
“娘……”他声音发颤，“我就这么差劲吗？”
李桂芬就那么看着他，什么话都没说。
林卫军眼中的光一点点暗下去。
他猛地站起来，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家门。
陈桂芬望着儿子远去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她知道这话说得太重。
可比起前世儿子们的冷漠无情，这点打击算什么？
正想着，院门又被推开。
晓梅牵着两个女儿回来了，小芳手里还举着朵皱巴巴的纸花。
“姥姥！吴奶奶教我折的花！”小丫头献宝似的把纸花递过来。
陈桂芬弯腰抱起外孙女，在她红扑扑的小脸上亲了一口。
还是香香软软的小姑娘暖心。
晚饭时，林建国和两个儿子都没回来。
陈桂芬也不等他们，给晓梅和两个孩子盛了热腾腾的米饭，又往每人碗里夹了块油汪汪的红烧肉。
“娘，要不要给爹他们留点？”晓梅小心翼翼地问。
“留什么留？”陈桂芬往小花碗里又添了勺肉汤，“饿几顿就知道回家了。”
小芳突然仰起脸：“姥姥，舅舅是不是不喜欢我们？”
陈桂芬手一抖，筷子差点掉地上。
她蹲下身平视孩子的眼睛：“谁跟你说的这话？”
“吴奶奶家的小虎哥……”小芳绞着衣角，“他说舅舅们嫌我们是赔钱货……”
陈桂芬胸口像压了块大石头。
她把两个孩子搂进怀里：“听着，在姥姥这儿，男孩女孩都一样金贵！”
夜深人静，陈桂芬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突然，院门”吱呀”一声响。
她蹑手蹑脚走到窗边，看见林建国搀着醉醺醺的林卫军进了院子。
“爹……我是不是真的很没用？”林卫军带着哭腔的声音飘进来。
“胡说什么！”林建国压低嗓子，“你娘就是更年期……”
陈桂芬冷笑一声，故意把搪瓷缸摔在地上。
“咣当”一声，院里顿时鸦雀无声。
一连几天林卫东都没回来，这让陈桂芬不由得担心起来。
到底是亲生的，嘴上骂得再狠，心里还是惦记。
晚饭过后，她把林卫军拉到里屋，关上门问道：“你小弟这几天去哪了？”
林卫军眼神闪躲，支支吾吾道：“他……他可能去朋友家住了吧……”
陈桂芬一看他这副模样，就知道肯定有事。
她二话不说，抄起炕边的布鞋就往大儿子身上抽：“说不说？再给我打马虎眼，今晚别想睡觉！”
林卫军被打得直跳脚，终于扛不住，咬牙道：“娘！您别打了！卫东他……他这几天去刘彩霞家附近蹲点了！”
“什么？！”陈桂芬手一抖，鞋底“啪”地掉在地上。
林卫军豁出去了，梗着脖子道：“刘主任说了，只要我娶彩霞，他就给我调……那可是坐办公室的活儿，比在车间强多了！”
陈桂芬气得胸口发闷，指着大儿子的鼻子骂道：“你就这点出息？为了个工作，连脸都不要了？刘彩霞那种势利眼，娶进门能有好日子过？”
林卫军不服气地顶嘴：“娘！您不懂！刘主任说了，只要我成了他女婿，以后还能分房！”
“放屁！”陈桂芬一巴掌拍在炕桌上，“他刘家要真这么大方，怎么不直接给闺女陪嫁三转一响？非要抠搜咱家的钱？”
林卫军被问住了，憋得脸通红。
陈桂芬冷笑一声，突然平静下来：“行，你要真想娶刘彩霞，娘不拦你。”
林卫军眼睛一亮：“真的？”
“真的。”陈桂芬慢悠悠地捡起布鞋穿上，“家里一分钱彩礼没有，你爱娶就娶，但别想从我这掏一个子儿。”
林卫军急了：“那怎么行？刘家说了，没三转一响绝不同意！”
“那你就入赘去。”陈桂芬轻飘飘扔出一句。
“什么？！”林卫军惊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娘！您让我当上门女婿？！”
“怎么？不愿意？”陈桂芬冷笑，“你不是稀罕刘家的前程吗？入赘过去，房子、工作不都是你的？”
林卫军脸涨得通红，拳头捏得咯咯响。
这年头，男人入赘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陈桂芬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一阵悲凉。
上辈子被刘彩霞欺负死了。
这辈子还想进门？
做梦！
陈桂芬直接出门，往刘彩霞家去了。
果然在刘家附近看到了鬼鬼祟祟的小儿子。
二话没说，上去就揪着耳朵，把人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