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政办公大厦。
林峰站在街对面的一个报刊亭后面,买了一份日文报纸,装作看报的样子。
鹰眼开启。
他的视野里,整个大夏以及周边的区域,被一百多个刺目的红色光团所覆盖。
这些都是负责警戒的日本兵和便衣特务。
白天都如此森严。
他合上报纸,转身离开。
到了晚上,他又一次来到了这里。
夜色为他提供了最好的掩护。
他潜伏在一处建筑的屋顶,再次开启鹰眼。
红色光团的数量,比白天翻了一倍不止。
除了明面上的巡逻队,还有大量的暗哨,分布在各个意想不到的角落,形成了一张毫无死角的监控网。
直接冲进去,和送死没区别。
但夜晚的低能见度,也为潜入提供了机会。
林峰没有急着行动,他像一个最有耐心的猎人,开始默默记录。
第一队巡逻兵,五人,路线从东门到南墙角,用时七分十五秒。
西侧三楼的窗口,有个暗哨,每隔五分钟会用望远镜观察一次街道。
后院的两个机枪阵地,火力可以封锁所有退路。
……
接下来的几天,林峰的生活变得极有规律。
白天睡觉,晚上出门。
每晚都会出现在伪政办公大厦的周围。
他从不靠近,只是远远地观察,记录。
一张详尽的地图,在他的脑海里逐渐成型。
哨兵的换防时间,巡逻路线的微小变化,暗哨的观察习惯,都被他一一摸透。
他不需要照片。
只要那个山田本和出现在这栋大楼里,鹰眼就能把他从人群里揪出来。
一周后。
安全屋里,林峰正在一张白纸上绘制着什么。
庄晓曼推门进来,带进来一股寒气。
“查到了。”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那个加茂部队,驻地在城外三十公里的龙鳞山,一个山沟里。”
她把一张手绘的草图放在桌上。
“那里很偏僻,周围都是荒山,没有任何军事价值,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选在那里。”
林峰停下笔,拿起草图看了一眼。
“很好。”
他放下草图,又递给庄晓曼一张纸条。
“再去一趟情报站。”
“告诉张冲,我需要炸药,大量的炸药。”
庄晓曼拿起纸条的手抖了一下。
“炸药?用来刺杀山田本和?”
她不理解。
在伪政办公大厦那种地方用炸药,动静太大了,根本跑不掉。
“不,”林峰的回答,让她心头一跳,“用来炸掉加茂部队。”
庄晓曼的脑子嗡的一声。
“什么?我们,我们的任务是刺杀山田本和!”
她觉得林峰一定是疯了。
调查一个不相干的部队就算了,现在还要去炸掉它?
“林峰,你到底想干什么?这会彻底暴露我们,我们谁也走不了!”
“我是组长。”
林峰站起身,走到她面前。
“我的命令,你只需要执行,不需要问为什么。”
庄晓曼咬着嘴唇,胸口剧烈起伏。
最终,她还是接过了纸条。
“是。”
……
松鹤楼。
还是那个雅间。
张冲听完庄晓曼的传达,手里的酒杯差点没拿稳。
“炸掉一个部队的驻地?他要多少炸药?”
“他说,越多越好。”
张冲沉默了。
他看着眼前的这个女特工,知道对方承受着多大的压力。
这个任务,从一开始就透着一股邪门。
“好。”
他最终还是点了头。
“告诉他,三天,三天后,去福田码头十五号仓库取货。”
……
三天后,深夜。
城外,龙鳞山。
月光被乌云遮蔽,山林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风刮过树梢,发出鬼哭一样的呜咽。
庄晓曼背着一个沉甸甸的帆布包,跟在林峰身后,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枯叶上。
包里,是张冲想办法凑出来的所有炸药。
凌晨两点,两人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那是一个隐藏在山坳里的军营,外面用铁丝网和探照灯围着。
林峰从怀里掏出个小东西,递给庄晓曼。
是一台德制微型相机。
“等会儿进去,我让你拍什么,你就拍什么。”
“记住,无论看见什么,都别出声。”
庄晓曼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这里面,到底是什么?”
林峰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从腰后抽出手枪,熟练地拧上了一个黑色的圆筒。
消音器。
他抬起头,看向远处戒备森严的营地。
“表面上,这是一支后勤部队。”
“实际上,这是一个屠宰场。”
庄晓曼的心脏猛地一缩。
“他们抓捕城里和附近村子的华人百姓,送到这里来……”林峰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做实验。”
“细菌实验,还有活体解剖。”
庄晓曼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凉了。
她握紧了手里的相机,指节捏得发白。
“走吧。”林峰拍了拍她的肩膀,“让这些畜生,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林峰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融进了前方的黑暗。
庄晓曼咬着牙,跟了上去。
两人匍匐前进,很快就到了铁丝网下面。
一队巡逻兵正好从不远处走过,皮靴踩在碎石上,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
庄晓曼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林峰却一动不动,甚至连呼吸的频率都没有改变。
他指了指左前方三十米外的一座岗哨。
“塔上的人,二十秒后会打个哈欠,然后低头三秒。”
庄晓曼瞪大了双眼,满脸的难以置信。
这怎么可能预测?
然而,二十秒后,岗哨上的黑影真的抬手捂住了嘴,然后脑袋垂了下去。
就是现在!
林峰身体贴着地面,用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穿过了铁丝网下的一个缺口。
庄晓曼来不及多想,也紧跟着钻了过去。
整个过程,不超过三秒。
进入营地,危险的气息更加浓郁。
这里几乎没有照明的死角,巡逻队往来交错,形成了一张严密的网。
“跟着我的脚步,一步都不要错。”林峰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他时而疾走,时而停顿,每一次都能恰到好处地避开巡逻兵的视线,钻进监控的盲区。
庄晓曼跟得冷汗直流,她发现林峰走的每一步,都无比精确。
他好像能提前知道每一个守卫下一秒的动作。
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怪物。
两人穿过营区,来到一栋巨大的钢筋水泥建筑前。
这建筑像个堡垒,没有窗户,只有一个厚重的铁门。
门口站着两个哨兵。
林峰做了个手势,示意庄晓曼在原地等待。
他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两颗小石子。
他先将一颗石子抛向左侧远处的草丛。
轻微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谁?”左边的哨兵警惕地端起枪,朝着声音的方向走去。
就在他离开岗位的瞬间,林峰动了。
他的身影如同鬼魅,悄无声息地绕到了右边那个哨兵的身后。
那哨兵还没反应过来,一只手就捂住了他的口鼻,另一只手里的匕首,精准地从他后颈刺入。
连一声闷哼都没发出,哨兵就软了下去。
林峰拖着尸体藏进阴影,然后屈指一弹。
第二颗石子飞出,击中了另一个哨兵脚边的铁皮桶。
“当啷!”
那哨兵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同伴不见了。
他张开嘴,正要呼喊。
加了消音器的手枪,发出一声轻响。
哨兵的额头多了一个血洞,身体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